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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缰纵马。

她明白了他让她伏低身子的缘由。他在她身后,便是最好的屏障。

身后呼出的气息越来越弱。他无力的下颚始终没有抵在她肩头,沉重的身躯微微颤抖,僧袍烈烈,像是随时会被风吹走。

朝露眼眶发烫,奋力扬鞭,马匹在水中激起巨浪,奔流向对岸疾驰。

……

横跨红柳河,便是高昌王城。

追兵未及红柳河中岸便勒马停住,如空劫所料,北匈的人和马都不善水路,行至滩涂便停马,遥遥隔岸相望,没有再追。

众人经由这条凶险捷径,九死一生来到王城的官驿。

狂风大作,吹动城墙上一排整齐的文殊兰军旗,翻涌如浪。

洛朝露将中箭的空劫扶下马,搀着他进入驿站房间。

官驿中还有不少交河城逃来的王军伤兵,横七竖八倒卧于地。军医满头大汗,进进出出,场面慌乱一片。

看到一个个袒胸露背的伤兵,朝露心念一动,想起了昨夜那道她恍惚看见的箭伤。

当时黑暗中难以看清,她甚至一度以为是衣襟纹路的投影。

她无法确认,不敢确认。

而此时,眼前一贯强悍而无情的男人面色煞白,不再清醒。她可以借疗伤之际好好看个清楚。

血水浸透了他的脊背,在马背上已风干了大半。她颤抖的手指正要撩开他的衣襟,一只手扣住了她的细腕。

“你做什么?”

声音冰冷,判若两人。

他的手没什么力道,却实在强硬,像是淬火的铁钳。

即便受了伤,前世执掌千军万马的雄浑气息丝毫不弱,扑面而来。

“你,你中了箭,我为你疗伤。”她不知怎么结巴了一下,甚至不敢抬头看他的眼。

空劫敛起衣襟,淡淡道:

“男女有别,不敢劳烦你。让戾英过来。”

他锋锐的目光很快扫到倚在门前的戾英。他只是擦伤了手,轻伤无大碍,此刻也正望向二人,犹疑不知是否上前。

朝露拿着药膏,转身朝戾英走去。她将药膏递到戾英手中的时候,低声道:

“你帮我看看,他胸口有没有一道箭伤。”

当时洛襄为她挡箭,她彻夜陪在床榻,看着她的御医给他拔箭治伤。

那道箭伤,化作灰她都认得。

她说着,朝戾英用手指比划了一下大小,描述了伤口的位置和特点。

戾英望着她郑重中又有几分失措的神色,目光变得颇具玩味。他不动声色地听她说完后,满口应下,摆摆手将她赶出了满是大男人的房间。

几刻后,戾英出来的时候,发现朝露还在房外几株沙柳下等他。

她空散的目光没有聚焦,一触及他,便回过身来,只定定望着他,不说话。

似是不敢问,又似是在等他开口说出那个答案。

柳枝随风拂动,她的面容在明灭的剪影里显得有几分苍白,唯独颊边有一抹薄红,像是沾了露的凤仙花,滴得出水来。

戾英脚步顿住,而后慢慢走过去,一字一句说出他的回答。

话音未落,她的面色全然变了。

第70章

官驿内,戾英为空劫包扎伤口,瞥见他背上一道道纵横交错的鞭痕,面露惊色,皱眉道:

“你这数月来是受了多少戒?”

空劫掩好衣襟,淡淡道:

“犯了戒律,自当受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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