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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突然,她未把心中计划和盘托出,反倒撞见了他的秘密。今日外头虽还有监视的守卫,但借此译经之机,她想要和他达成共盟。

她要助他在乌兹王庭渡过此劫,也要他帮她复仇。

“什、什么把柄,你休要胡言乱语!”缘起起身,虽然有几分心虚,但阵势不输人。

朝露只笑不语。

小沙弥以为她要用昨夜所见之事要挟佛子么?她才没那么蠢笨。

虽不知洛襄所患何病,但看昨夜他不愿示人的模样,必有内情。若是佛子被洛须靡抓住弱点,声名尽毁,于她也毫无益处。

不管佛子是否情愿,两人此刻就是一条船上的人,需得同舟共渡。

她所说的把柄,是另一事。

朝露覆手在背,绕着案牍踱着步子,道:

“襄哥哥,你已离开乌兹十年,却突然只身前来,是为何事?”

洛襄侧身而立,玉姿风骨,始终没有应答,一分目光都未施予。

“让我猜一猜,”朝露自言自语,忽而转身面朝他,定定望着他道,“定是因为王庭中有你所求。”

洛襄微微偏过头,看了她一眼,依旧沉默。

朝露试图从他古井无波的神色里捕捉些什么,继续道:

“而且,你所求事关重大,不可告人,更不能为洛须靡或是其余人知晓。所以你宁肯自降身份,不带一兵一卒,甘愿入乌兹王庭,成为洛须靡的囚徒。”

声震西域的佛子不光有佛门武僧,西域强兵都甘为他麾下,怎会因乌兹王邀请求佛论道就亲自来王庭受屈冒险?

旁人以为佛子洛襄是有意于乌兹王位,可她经由前世知晓,他根本志不在此。

朝露眸光轻扫,看到一旁的缘起闻言已渐渐变了脸色。

“十年前与十年后,唯一的变数便是我父王。今时今日,我父王故去……”她不疾不徐朝洛襄走过去,眉眼弯弯,语笑嫣然,道,“襄哥哥,你来王庭,是为了我父王的遗留之物吧?”

“你说,这是不是一个把柄?”

洛襄既未肯定也不否认。他面无表情,深邃的眉宇在日光的阴翳下略显沉黑。

朝露望着他,唇角微微上扬,道出:

“可巧,我自幼便能随意出入王殿,对内里布局了如指掌,可助哥哥一臂之力。”

口说无凭,朝露从案上取来一张空白的黄麻纸,将狼毫笔蘸了蘸墨,一笔一划在纸上画就些什么。

“你,你的腿伤是如何来的?”

小沙弥的惊呼,打断了她的思绪。

朝露回眸一看,原是她坐下来的时候,裙裾散开来,露出的小腿伤口早已开始红肿渗血。

她慌乱中想要用裙摆遮盖,下意识抬首,正对上洛襄的眸光。

清冷出尘,威严中带着一丝悲悯。

朝露像是被这样的目光穿透了,无处遁形。朝露笔尖一顿,也不管纸上晕开一大团墨,慌忙用袍角盖住伤口,生恐让洛襄看出她的腿不是爬墙摔的。那分明就是旧伤未愈。

是了,单单爬墙又如何会摔得如此严重。

可堂堂王女,跳舞为人取乐之事太过屈辱,她难以启齿。心中更有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倔强,不想让洛襄知晓自己竟落魄至斯,已成玩物。

朝露不言不语,敛神在黄麻纸上继续书写。最后几笔收束,点墨在一撇一捺间凝结。朝露将黄麻纸推至洛襄面前。

洛襄眉头轻蹙,缓缓捻起了佛珠。目光下移,最后落在纸上“王殿布防图”五个大字上,他面色一沉,抬眸,头一回直视眼前的少女,漆黑的眼瞳敛着摄人的锋芒。

无声的沉默里,唯有风过经幡的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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