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野人(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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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厢房。
张福令站在床边,床上的男子早已昏死过去。
王蒙并未照她的话做,粗韧的麻绳紧紧束缚住他的手脚,隐隐有血迹渗出。
是新伤。
张福令睫毛微颤,瞧他身上的伤,不像是刀剑所为,他是如何搞成这副模样的?家中守卫向来森严,他又是如何跑进来的?方才匆匆一面,他表现得太不像是一个正常人。
犹豫几番,张福令轻轻抬起指尖,将挡在他脸侧的头发撩开,不由一愣。
他生的极好看,鼻骨高挺,长眉入鬓,浓睫轻颠。纵然脸上沾染泥泞,依旧掩不住英气。偏偏左眼角一片绯红的胎记,又添了几分邪魅。
双眸紧阖已是绝色。
张福令的心跳略一滞,而后恢复如初。她深知以貌取人犹如管中窥豹。相对于美艳的皮囊,品行端正、通文达礼才是首要。
如若貌媲城北徐公,却有杨知至弄虚作假、谄上欺下的做派,才是真真叫人憎恶。
她收回手,听到身后有说话声。
“您当心门槛。”
末莉引着一位白衣白发老者跨过门槛。
此老者唤作钱多财,年过半百,精神矍铄,是坊里有名的神医。
“长乐郡君许久不曾召见老夫了。”钱多财迎揖而来,雪白的胡须随着他说话的动作一上一下晃动。
“劳铃医大早来。”
钱多财走进屋,先是打量了几番张福令的面色,粉腮若腻,杏眸含笑,不像是病态。
视线往下走,才看见床榻上还躺着个人。
“这是……”
“劳您帮他瞧瞧身上的伤。”张福令轻柔一笑,素衣寡钗,衬得她愈发单薄。
钱多财记得初见张福令时,她才七岁,病怏怏地靠在振国老将军肩膀上,像一朵娇弱的芙蓉花,随意一阵风,便能将她吹散。
他医过许多人,见惯了或是憔悴或是绝望的眼神,可张福令不同,她瞧着自己,鹿眸扑闪灵动,千言万语,仿佛一双眼睛便可说透。
她自娘胎里带了一身病,年过七岁,才能断断续续吐几个字。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如今她的身子已大好。一曲白昼祥和舞名动岁安,又有门当户对的夫家,只是……
钱多财的目光落在张福令素白的衣裙上,张家主母半岁前暴毙,原本商议好的婚事就此搁下。
夫家西贤王世子和穆萧眼瞧着就要及冠,她却要守孝三年,真真是命运弄人。
“老夫这便一瞧。”钱多财作揖,随后几步上前,将手搭在那人的手腕上,屏息片刻后,又掀开他身上的锦被。
张福令看着钱多财的动作,一字一句斟酌着说:“今早阍人在府前瞧见了这人,彼时他早已昏迷不醒,我遵了嫂嫂的吩咐,特唤铃医来瞧一瞧。”言罢,见钱多财停下动作,她的眼中露出几分担忧,“他没大碍吧?”
钱多财将被子给乞儿盖好,回禀道:“没甚大碍,只是他身上这些伤口……”
“伤口如何?”张福令不由捏紧帕子。
“……像是山间野兽所为。”
“山间野兽?”张福令惶然,将这几个字咂摸了一遍。
她看向躺在床榻上的人,眉头紧锁,阖起的眼皮微微颤抖,分明是个七尺少年,却那般无助破碎。
张福令垂下眼睑,“是个可怜人,劳烦铃医为他开些方子。”
听到这,立在一旁的末莉站不住了,她快步走到张福令跟前,忧心仲仲相劝,“这人来路不明,依奴婢瞧着,不如趁他昏死,将他送去官府罢。”
张福令犹豫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先将他的伤养好。晚些时候我会封一信函说与京兆尹。”
末莉还要劝,哪知钱多财接过话,上来便是一顿夸赞自家小姐,堵的末莉再不敢多说一句坏了将军府名声。
张福令双颊飞霞云,抿唇浅笑,“铃医莫要折煞我了。”
随后转头对末莉说:“去随铃医抓药罢。”
“是。”末莉不情不愿应了一声。
这两个人一走,屋里登时空了,张福令也不敢和乞儿独处一室,交代府兵看好东厢房,回到闺房纳闲居。
西次间是张福令的内寝,她钟爱温馨狭小之所,便用大屏风将闺房隔成两处,内里置榻,外面留一处极大的空地,是她用来练舞的地方,正对着后院的竹林,海棠纹窗大开,清风卷着竹香氤氲缭绕。
妆奁前,张福令手握木梳,铜镜映出她微怒的脸色,王蒙心虚地垂下头。
“你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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