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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踢斗一样,对灶户也是一样,收盐的时候往往用大斗重称,总之逼着他们要多熬出许多盐来。
若是摊上官商勾结的,市面上那些私盐也得叫灶户们煮出来,偏生给的钱还是那么多。也就是,一个不好,他们辛苦一年,连本钱都捞不回来。
今年甄家为了讨好圣上,不停地追缴盐税,那些盐商别看一个个舍得在自己身上花钱,又是修园子,又是养瘦马,拿着人参喂鸡,用金叶子打水漂……种种穷奢极欲之事,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做不到的!但要是让他们照章纳税,那就跟要了他们的命差不多!
明面上民不与官斗,实际上当财富到了一定程度之后,官府拿这些豪商也没太多办法。别的不说,这些盐商每年不知道资助多少士子,就算其中只有半成的人能考上功名,这些人里头再只有一半肯为他们发声,那就足够汇聚起一股不小的舆论风潮。
江南那边,士子议政的风气又极盛,前明那会儿,朱元璋还颁布诏令,严禁士子议论朝政呢,但是屁用没有!江南那边后来还有搞破靴阵的,几个士子,能把一地主官弄得灰头土脸。偏生学政要是不开口,哪怕是个秀才,犯了什么罪,到了衙门也能见官不拜。
本朝倒是接受了教训,限制了士子的相当一部分权利,但是这议政之风也根本是刹不住的,朝廷也没去做这个无用功。
因此,这些盐商便出了钱,鼓动那些士子,在民间说什么横征暴敛之类的话,至于别人一说,北方遭灾,整个朝廷到处都要花钱,你们南边不交税,北边百姓就得饿着什么的,当即就是一句话丢回去:“这北边遭灾跟咱们江南有什么关系!”
这话在江南其实市场很大,当年南宋乃至东晋和之后的南朝北伐一直不成功,也有这个缘故,南边百姓日子过得好好的,那些侨民或者还怀念家乡,但是本地人只恨北人抢了自家的田地财富乃至机会。因此对北人别说是同仇敌忾之心了,能不有幸灾乐祸之意就不错了!
便是到了如今,其实也是差不多,没有足够普及的教育,普通百姓是不会有多少家国一统的情怀的,而对于中上层来说,他们就属于嘴上全是主义,心里都是生意那种。想要做官,那肯定是一统好,一统了官职多啊!想要挣钱,那就不一样了,我都是在南边做生意,便是挣了你们北人几文钱,但你凭什么拿着我交的税去赈济北边灾民呢?
不仅如此,他们对下面灶户的盘剥还愈发苛刻了许多,以至于到了寒冬腊月,灶户们别说是棉衣了,连过冬的粮食都没买齐全,他们倒是能煮盐,但他们没资格卖!盐也不能当饭吃啊!
对于这些底层的百姓来说,到了活不下去的时候,除了揭竿而起,还能干什么呢?
自陈胜吴广开始,农民起义之事,其实一直络绎不绝。但是即便是自身以农民起义起家的朱元璋,面对这种情况,依旧是铁血镇压了事。倒是崇祯皇帝那会儿面对满地的流寇,倒是想要安抚,可惜的是,那会儿已经是回天乏术,而且没钱没粮,你想抚,人家也不答应啊!
这些灶户数量不少,还有人想要将此事推到朝廷征收盐税上去,想要借此要挟朝廷减税,叫自家的家丁也掺和其中,一下子就显得声势浩大起来。
圣上原本都在琢磨着今年怎么过年了,结果来了这么个坏消息,只气得七窍生烟,原本他就有了中风的征兆,这听到消息,只觉两眼发黑,要不是戴权见机得快,赶紧将人扶住,又拿了一粒牛黄清心丸给圣上吃了,他这才缓了过来。
圣上可不是什么老糊涂,清醒过来之后,再仔细将折子看了一遍,就发现了里头的猫腻。
他气极反笑:“这些王八羔子,竟是这般胆大包天,若是不叫他们知道朝廷的厉害,只怕还要翻了天去呢!”
圣上的确担心江南生乱,但是他担心的可从来不是那些盐商,而是江南那边的士族豪绅,这些人互相之间联络有亲,在朝堂上也多有族人亲戚为官,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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