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赤子之心(1 / 2)
“他们?”林斐然起身走至湖边,直直望进那双眼,“他们是谁?”
闻言,寂静的湖面突然沸腾起来,师祖巨大的身躯从湖心中立起,抖落数只青鱼,他无意破坏梦中之景,便走得小心许多,只轻轻踏上湖岸,扶着山头坐下。
“他们就是他们。”他低头向林斐然看去,“你之外,皆是他人,我又要如何告知你呢?”
师祖的眼十分清明,好似湖中波光,柔而漾,但林斐然与之对视的眼却更为明亮,如同盛夏时浮跃于江波之上鎏金碎光,刺目而亮眼,叫人不容忽视。
她显然并不接受这样典型敷衍的回答,但也并呛声,只道:“师祖此言,我不明白,若总要打哑谜,晚辈便当未曾听过。”
师祖一愣,随即笑开:“早该看出来,你这样的孩子,定然是有些倔性在身的。”
他撑膝坐在山头,神情中带着与年轻面容不符的慈和与宽厚:“不是我不愿说,是不能说。就如同花开、月落、日升,非我之言可改,需要你看见。看见便有花开,看见,湖中才有游鱼。”
林斐然闻言敛神。
春城将开,天下人俱往之。圣人有言,此次飞花会与朝圣大典,胜者可入朝圣谷见觅机缘,寻神兵,见圣灵,唯有照海境及问心境弟子方可参与,却并未提及其余人不可入春城一事。
如此盛会,不论是妖族人族,不论境界高低,不论身份目的,定然都会前往一观。
人一多,事情便会麻烦起来,纵然师祖不提,她也早有此想法,方才发问,只是想再挖些隐情罢了。
思及此,她回道:“多谢师祖提醒,届时晚辈会乔装入内。”
师祖观她神情,不由笑开:“看来,即便我不多言,你也早有打算,是不是也觉得铁契丹书烫手?有没有些许后悔?”
天下至宝,自然人人想得,更何况铁契丹书的存在并非什么秘密,许多人都知道它在道和宫的剑境内,可这么多年,除却道和宫本家弟子外,无一人前来。
其间纵然有道和宫看守之力,可世间宝物,哪个不是铤而走险才能取得?之所以不来,不过是铁契丹书过于贵重,世间仅此一卷,若是取走,便得面对天下之人的追堵,害怕罢了。
他之前总想,林斐然之所以敢接下,或许是初生牛犊,不懂心中惶恐,或许是少年热意,不识人心之险,总之是凭一腔热血接下,渐渐便会后悔。
他回头看去,却见林斐然神色坦然,未有异色,只缓声道:“我的眼中,不追过往,不虑将来,只容得下现在,选择的事,做了便不会后悔。师祖见惯人生,又在剑境中历经百载,最终选择我来担下这本丹书,那我只好欣然接受,又何必恐惧。”
师祖静静望着她,眸中幽远如星空,许久,他才叹息。
“时人修道,是为修一份鲜红滚烫的赤子心,人人皆求,却又人人皆惧。总是嘴中向往,但真正拥有时,这份赤子心便成了累赘,又都抛之不及。
的路?又能叫谁忌惮?
还有,如霰画出的那三枚玉符,她的那枚与皇宫流出的传声玉令出自一人之手,到底是她母亲亲手所作,还是高人所传?
她向来只记得母亲是个修士,喜欢跳舞,但到底修的哪道,走的哪派,却一概不知,她会是一个炼器师吗?一个十分厉害的炼器师?
林斐然翻身趴在枕上,双手抱头,终于从那琐碎的回忆中拼凑出一些细枝末节。
她初到这个世界时,自以为是胎穿,穿成了一位将军府小姐,活动范围仅限于父母的耳房,身边伺候的都是平常人,活到三岁时,她也是这般想的。
那时身边亲近之人都叫她慢慢,这是母亲取的乳名,她希望林斐然不要像她父亲一样,是个急脾气。
她还说,少便是多,慢就是快,大方无禺,大音希声,是以大器慢成。
至于她的大名,是她五岁时才取好的,期间历经了许多个林某某,才终于定为林斐然。
那时她还未反应过来,只惊讶于与自己原本的名姓相同。
后来,父亲时常将她扛在肩头,美其名曰骑大马,让她先习惯肩头颠簸,到时候御马便手到擒来。
小林斐然以为他只是嘴上说说,毕竟她年岁尚小,哪知骑大马骑了半月不到,他真的带她去了马场,甚至选了一匹烈性的马,抱着她挥鞭疾行起来。
枣红马嘶鸣一声,跑得飞快,小林斐然紧紧抓着马鞍,想要开口,却被那疾风猛猛灌入口中,打了好几个气嗝。
大马跑得兴起之时,跃然跨过横栏,马蹄高扬,林朗手下一顿,小林斐然就这么飞了出去。
她惊呼,以为自己又要重来一生时,一道身影立即从马场另一侧飞驰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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