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蛰伏(2 / 2)
打开那个略小的,扑鼻而来浓郁的甘甜木香,是一块巴掌大的上品龙涎香;打开那个略大的,宝光烁烁,柔软的白绸底上放着色泽纯净的珊瑚、东珠、玉料、翡翠料、红玛瑙料、石榴石等等不一而足,琳琅满目。
苻洵怔怔看了许久,唇角上扬,温声道:“多谢王后殿下,请姑娘代在下祝贵国王上王后百年好合、螽斯衍庆。”
半晌之后,郎琊看着天璇走远,称赞道:“主子当真神人也,褚娘子如约赠礼,可见她并未起疑心。”
“因为她干净、仁善,想不到人心能有多恶”,苻洵的笑容苦涩落寞,捧起那块龙涎香,阖眼轻轻嗅着,神情落寞而温柔,“并非故意欺瞒,实在对她不住,若以后还有机会,定当加倍弥补。”
锦瑟站在门外,等他们说完事情后,才进去柔声请示:“公子,今晚宿哪个院子,妾好去安排?”
“这么晚还不去歇着”,果然不出她所料,苻洵摇了摇头,直接走向主屋,“还是去你那儿吧。”
苻洵看似轻佻放荡,实际对女色并不上心。府中妾侍七人,除了她是苻洵亲自取的名,其余六个,苻洵连她们谁是谁都分不太清。
洛川别苑扩建后,苻洵专门在屋后划出一排院子,安置那些王后和同僚送的妾侍。实际上,也只有王后送的那两个,他偶尔去坐一坐、吃个饭以示看重。
其余时间,他都睡在主屋外间那张软榻上。
宫闱宗室都传闻苻洵品味低下,不肯正正经经娶高门贵女,只一味宠爱妾侍、沉迷女色,风流放荡之名更加不堪。
可他睡觉就只是睡觉。
起初锦瑟不知他纳那么多妾作甚,后来跟郎琊慢慢学了些为政之道,才知道风光如他,也活得如履薄冰。
一个位高权重、手握重兵的武将,不染酒色财气、无不良嗜好、无家小在京,孤零零领兵在外,对于国君来说,实在太过危险。
苻洵不喜卧房有人值夜,所以他每晚都亲自在榻上铺床叠被、或是给她端茶倒水、或是半夜去厨房拿些点心过来……待她又体贴又敬重,就好像她真的是那位遥如天边月的女子。
锦瑟看着他熄了灯,长吁一口气,扭了扭僵直的腰,带着不知所措、征询地盯向他。
“也只能如此,明天你还是启程去维阳,那边我早有安排”,苻洵瞥了一眼她隆起的小腹,温声道,“过了二月二,我又要带兵出征了,一去不知多久。你回来后自己当心些,有事别怕麻烦,尽管使唤姚晟多给我传信。”
锦瑟有些失落,却还是轻声道:“是。”
苻洵又说:“这一宅子繁杂庶务,劳烦你继续打理。王后赐的那两个,有什么好的先紧着她们,若是太出格,你写信跟我说。王后是三哥心尖上的人,她若不好、三哥会心疼,你多让着她些……委屈你了。”
堂堂王后,管教臣子的妾侍算什么委屈,但这话锦瑟不敢说,于是问:“其他几个呢?”
苻洵淡淡道:“你住主屋,她们住偏院,你说呢?”
想了想又说:“你这些日子少抛头露面,王宫更是进都不要进,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锦瑟不明所以,也不打算问,反正他自有道理。
于是,试探着将头靠向他的肩膀,柔声道:“妾都听公子的,公子一定要当心,战场上刀剑无眼,妾每每想起来都……”
“我哪次出征没有平安归来”,苻洵在黑暗中不动声色一让,轻轻推开她,“不必担忧,踏踏实实在这待着吧。”
一年三百六十日,多是横戈马上行。这便是苻沣即位之后,苻洵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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