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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功成身难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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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奚夫人自缢身亡,后花园那棵梅树下,她用金钗一笔一笔刻下四句诗作为遗书:

细腰宫里露桃新,脉脉无言几度春。至竟息亡缘底事?可怜金谷坠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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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舜英变得越发嗜酒。

笠泽受降之后,她仿佛一根崩了许久的弦,骤然松弛。先前压抑的恐惧、剧痛、悲伤、无奈、焦虑等种种情绪,一股脑追了上来。白天夜晚都缠着她,缠得她喘不过气、夜不成寐。

元?得空就来看她,她不敢酩酊大罪君前失仪,却也时常喝得微醺,想忘记自己是谁,忘记所有的过往,更想忘记自己将要面对、无法可逃的未来。

这天元?移驾刺史府,她溜出去散心,不知不觉就走到护国公府,铺天盖地的白幡丧布,元旭正指挥着仆从忙来忙去。

奚兰衣自缢身亡,舜英和许姿将其上报为畏罪自尽,元?因此特赦奚氏全族,元旭请命以孙辈之礼厚葬奚夫人。待护国公全家曝尸示众期满,元旭又求得恩典亲自去刑场收敛尸首,让那些素未谋面的血亲入土为安。

舜英信步走到门口,郑锦珠倚靠着影壁,站在府内府外的交界处,默默不语、神色像落寞又像释然。见她走进来,扬唇一笑:“阿英,陪我出去走走吧。”

元旭骑马,郑锦珠拉着舜英同车,三人一路行到龙川湖岸堤。元旭雇了一艘舢板,扶郑锦珠上船后正欲离开,郑锦珠淡淡地说:“我要与阿英说些体己话。”

元旭一震,忙将艄公请下来,自己坐到船尾摇动双桨,将船摇到距岸至少十丈远才慢慢停下来,又从袖中取出棉团塞住耳朵、四处张望。

“不开窍的傻小子,倒是乖觉”,郑锦珠忍俊不禁、含笑嗔骂了一句,看向舜英目光冷凝,“阿英,你如今身世已分明,此后有何打算?”

前几天,元?找一干知情人东拼西凑,凑出了她的身世??云妃与郑后主之女。元?思索片刻,让那些人守口如瓶。

“一国之后,司南侯之女比妖妃之女好听得多”,当时他注视着她、温情脉脉地安慰,“阿英,我必会让你的出身无半分瑕疵。”

可她们是同一个人啊,舜英默默想着,眉间浮起怅惘更重,对郑锦珠扬唇挤出苦笑:“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

郑锦珠肃然问:“我就问一句,如此进退维谷,你还想继续活吗?”

舜英苦涩地摇摇头:“我想活下去,可我更想走自己想走的路。”

郑锦珠眼里显出悲悯,温声劝慰:“不如意事常九八,可活着才有机会,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对面飘来一股幽寒淡香,舜英仔细一嗅,是郑锦珠的熏衣香。她闭上眼、视野里陡然绽放一树红梅,深吸一口气,寒梅暗香、素馨甜香混着龙涎木香在记忆里扑鼻而来。

眼前又闪过一张张脸,师父、姨母、武煊、飞廉七星……以及最后的红衣乌发。

她睁开眼,舒展笑意:“我在这世间羁绊太多,再痛苦也要看看前头有什么,才会甘心。”

郑锦珠心放下大半,缓缓吐出一口气,正色道:“那咱们就说活着的打算。你从龙之功在前,又救过太后与陛下性命,如今更以一己之力招安五万虎威旧部,助陛下完全收服?南??才十九岁便如此大功,朝廷有什么赐封够得上?”

舜英问:“除了那条路,还有别的方式么?”

“若昭王尚在,倒还有一线希望”,郑锦珠惨然笑笑,“毕竟对于他,册封儿媳与册封女儿并无多大区别,甚至你成为公主对他更有用。”

舜英会心点头:“所以,若要活,除非舍弃亲族性命、离家去国,便真的只剩那条路。”

“你自小就被灌了满脑子忠孝礼义信,绝不会离家去国,更别说身后还连着三族性命”,郑锦珠眼里恻隐更重,“我常与阿旭说,陛下是他的四哥,更是一国之君,君王之威不容侵犯。阿英,你年初当着全天下人、驳了他那么大个面子,如今可想好怎么收场?”

舜英心头一暖,满眼感激看着她,神色平静地说:“我会活下去,多谢娘娘提点……”

正要再说什么,一直盯着岸堤动静的元旭出声提醒:“岸上那几个像是隐蝠卫,陛下差人来寻阿姊了。”

“怕是一路都有人跟着,咱们回去吧。”舜英无奈笑了笑,见元旭并无反应、才想起他耳朵塞着棉团。郑锦珠向他做了手势,元旭拔出耳中棉团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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