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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值得(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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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一舟愣住了:“什么时候的事?”

她平静地说:“出冷宫前后吧,具体哪次,记不清了。”

许一舟惊恐地倒退了几步,颤声问:“出冷宫前后几天,孩子的父亲是……”

“也许是郑尧嘉、郭越、萧胤,也许是哪个侍卫、乐工……”云妃笑得更温柔,眼神却是坚忍决绝的,“可是,不管父亲是谁,这都是我的孩子!”

许一舟呆愣半晌,忽然走到云妃身前、双膝跪下,轻轻抚上那隆起的腹,脸上笑意恍惚:“是啊,反正都是阿云的孩子。”

“阿云,你只要点个头,我就算豁出这条命,也要带你和孩子逃出这里。”

“我是宦官,这辈子都不会有亲生骨血,你的孩子我一定视如己出。我还在?阳收养了个女儿,回头接上阿姿,我们一起远走高飞。”

“找个远离庙堂、远离宫廷、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一家四口,隐姓埋名、重新开始。”

云妃伸出手,掀落许一舟那一直罩着的风帽,拉他起来,替他整理好发髻、衣襟和系扣,声音轻柔而讥诮:“一舟,你比我多活了十几年,怎么还这样天真?”

“征南之役要师出有名,征讨?国的是仁义之师,灭了郑氏国祚要堂堂正正、光明磊落。”

“千秋功名、万载史册的赫赫王师,怎会与我们这些违礼乱常、淫德灭国的红颜祸水为伍?”

“从我以郑尧嘉宠妃的身份臭名昭著,我的坟墓就已掘好……”

许一舟怔怔凝视她双目,潸然泪下:“阿云,除了这孩子,可还有什么心愿,我陪你去?”

云妃点了点头,看向窗外另一个方向,行空复道如一条长虹,长虹的另一头,幽微月光照耀着三个字??临仙阁。

云妃摸黑走进临仙阁时,郑尧嘉已瘦得只剩皮包骨,茫然在空中挥舞着双手,双眼雾蒙蒙的,嘴唇干裂,声音虚弱而低哑??“阿云”。

比起外面的重重护卫,临仙阁的侍从并不多,值夜的宫婢都昏昏欲睡,茶壶里的水已经凉了。

云妃倒了一杯茶,握在手心捂温热,抱住郑尧嘉上半身将他托起,喂他喝水。

“陛下,阿云来了。”

郑尧嘉眼睛已不大看得清楚,急切地攥住她的手,贴在脸颊上感知着温暖,却摸索中触到她隆起的腹部,苍白的唇绽出一丝笑:“阿云,我们有孩子了?”

云妃用轻轻摩挲着他的脸,泪盈于睫:“是啊,陛下一定要活下去,还有两个月,就能亲眼看见咱们的孩子了。”

郑尧嘉忙不迭点头:“好……朕听御医的话,按时服药、努力加餐,一定平安活到这孩子出生。”

他瑟瑟发抖,往云妃怀中钻了钻,云妃紧紧抱住这可鄙又可怜的男人,一下一下顺着他干枯的头发。

房中静了不知多久,他忽然开口:“阿云,其实你是翊国奸细吧,是不是等燮陵城破,就要回去了?”

云妃放在他发丝的手一滞,未置可否。

郑尧嘉将她的手攥得更紧:“能不能再等等……等我闭了眼再走?”

云妃柔声道:“妾不回去了,永远在这里陪着陛下。”

郑尧嘉慌乱起来:“不,你快走,淑娴要来了,她会让你生不如死。”

一忽儿又恐惧得瑟瑟发抖:“阿云,不要丢下我??”

过了不知多久才安静下来,松开手,抚过云妃柔亮的发丝,缠上自己枯槁的头发,轻声道:“朕此生最大的遗憾,是未能娶阿云为妻……”

云妃会意,将那两绺缠绕的发丝咬断,绞作一股,放在郑尧嘉手心。

郑尧嘉将发丝握紧,枯槁的脸上浮出笑意,气若游丝道:“少小为夫妇,结发誓偕老。如何中道间,弃置不相保……”

灯火和铁靴踏地声由远及近,围住了临仙阁,庭燎??,郭越与郭淑娴并肩走了进来。

云妃置若罔闻,紧握着郑尧嘉的手,轻声吟出下句:“抱恨匪良图,忧心徒??。世上应无连理枝,阶下偏生断肠草。”

她阴险狡诈、狠毒诡谲、□□、势利,他苟且偷安、愚蠢软弱、好色、无德。他们同流合污、沆瀣一气,临了临了,他却将那颗被酒色泡烂的真心掏出来,塞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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