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忆洛京(2 / 2)
那时,她在营房门外勒住缰绳,翻身下马,掀开门帘,笑着对他伸出手来:“以后有我罩着,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
阳光从她身后洒进来,照得她宛若仙子。
他想到白天那一路凶险的奔逃,又后怕又厌憎自己,扔下棉布嚎啕大哭。
“怎么啦,没事了,他们追不过来的”,她忙拉好中衣,抱住他抚背安慰,“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
他哽咽半晌,抽噎道:“我不会骑马,又不会武,才把你拖累成这样。”
她温温柔柔地笑了,杏眼秋水瞳不染纤尘:“四殿下常教导我,咱们长于公宫,衣食住行莫不受万民供奉,锄强扶弱是咱们的责任。对了,我叫阿七,七月初七的七,你呢?”
这是他第一次听她提到元?,当时的他还未意识到,这个人将成为他半辈子跨不过的天堑。
“我叫苻洵,荣国的国姓苻,水旬的洵。”
她笑起来双眸亮晶晶的,真好看:“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好名字……往后就叫你阿洵了。”
他低下头,局促地绞着手指:“可我不好看,也不特别。”
她捧起他的脸,笑盈盈地仔细打量:“好俏的脸,眼睛里像是有星星,嘴唇优美得像花瓣,只是太瘦了。那几个崽子真不是东西……没事,多吃点好的,长点肉就俊了。”
店小二送来他的饭食,熬得稠稠的米浆、加了油盐和剁得细细的肉糜青菜,她接过来,用小勺一点点刮出表面凉了的,喂给他:“先吃些好克化的养养肠胃,过几日再带你吃好的。”
“手抖成那样,还是喂你吃吧……就这样小口吃,别吞得太快了。前年去施粥,看到很多人吃太快、活活把自己撑死了。”
他哆哆嗦嗦咽着适温的粥,泪如雨下:“除了娘亲和哥哥,再没人待我这样好。”
她有些羡慕:“她一定很漂亮温柔吧,不然怎么生出你这样好看的孩子。”
他哭得更伤心了:“我三岁时她就过世了。”
她愣怔了片刻,忽然轻声说:“其实我也没有娘亲,娘娘说她是为国战死的女将军,我找了很多记载却没找到她的……”
他慢慢止住泪水,痴痴看着她:“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
她笑了:“从小就是四殿下照顾我和阿旭,可阿旭是他的亲弟弟、我却什么都不是,白受那么多恩惠。见着你,莫名其妙就觉得咱们很像,我只多了点好运气,把自己的运气分给你,心里会踏实些。”
在洛京将养了几天,她带他走街串巷,买衣服、买鞋子、买发簪、买配饰。
“阿洵,先生说‘礼仪之始,在于正容体、齐颜色、顺辞令,君子以自强不息’,其实你的出身算得上高贵,就算一时落魄,也不要轻视自己。”她俯身替他理好衽、襟,绾好乌发。为他别上镶琥珀螭纹白玉簪时,她的双眼蓦然亮了几分。
“你皮肤白,穿红的又漂亮又喜兴,不要整天悲悲切切,多笑笑更好看。”
他退后几步,从磨得发亮的铜镜里反复打量,换上华服锦衣的自己,俊逸而陌生。
她又蹲下身,将一块玉佩系在他腰上,煞有介事地正色道:“先生还说‘君子无故,玉不去身’。阿洵,我只送得起你独山玉,上头刻的是鱼跃龙门,就当是个好彩头吧,愿你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其实,这上品独山玉也很贵,他眼看着她掏空私房钱,才买下了这块玉。
很是愧疚,想拦一拦,却抵不过那一丝丝对温情的渴望。
荣国、翊国分别承载了他不同年龄的不堪往事,他舍不得将玉佩放在任何一方国土。于是过龙骨关时,将它用油布裹了又裹,挖了个坑干干净净埋下,种下一棵木芙蓉为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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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且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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