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一地暗香(2 / 2)
欲望是魔咒,是枷锁,他如梦初醒,喉间有些发紧。
待他回过神,少女早已扯着那件兽皮破开天窗,逃得影儿都不剩。
狼狈不堪的少女与他擦肩,一念之间天差地别。
一位是高高在上的国公爷,一个是流浪街头被通缉的朝廷重犯。
裴谦坐会榻上,愁眉不展,室内散开一片浓郁的花香精油味,甜腻又奢靡,木案上酒水狼藉,湿痕斑斑,裴谦低头,目光落至掌心。
地上铺了一层薄厚不均的白色香灰,纯粹的木质香似一弯清泉静静流淌。
那女子就像是掌间轻盈的风,抓不住、握不紧。
怅然若失的滋味很难熬,应了那句“欲壑难填”,裴谦没有理由地痴迷这种求而不得的疼痛和酸涩。
裴谦从不觉得自己会缺什么,他自诩无欲无求,在郢都的富贵锦绣堆中不咸不淡地享受全天下最美的酒,无论是高门贵女还是乐坊歌妓,只要他想,他永远会是拥有绝对支配权的上位者。
“主子,李素死了!”云沧海从暗处一角走出,他穿戴整齐,与其他暗卫穿着相同,只不过袖间手腕处多了一些金丝纹路。
“嗯。”他冷淡地应了一声。
云沧海抱着剑,半跪在那一处阴影中,他扶剑行礼道:“主子,要去追吗?”
裴谦指尖蘸了蘸案面的酒水,慢条斯理地比划了两个小字,只是风干太快,不见旧痕:“撤回去,不要弄出动静,给秦王他们报个信,顺便搜罗一下楼里,看看李秋离公子被关到哪儿了。”
“那逃犯……”云沧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裴谦慢条斯理地从地上捡起那一块沾了血的帕子,实在是惨不忍睹。
从他稍有些生无可恋的表情上不难判断,他嫌弃李素的血。
他道:“那是巡防营的事,你去知会一声,告诉他们李素在天香楼遇害了,让他们发布通缉令,天亮之前务必贴满全城,让他们操心去。”
“通缉令?全城?”云沧海这就不明白了。
主子明明将那少女放走,可又陡然变脸要签发通缉令,这里头是什么道理?
“说的不够明白?”裴谦睨了他一眼。
云沧海挺起腰板,俯首行礼:“明白了,主子。”
已是五更天,城中从深夜中苏醒过来,大小巷子之间弥漫着清浅的水雾,游走在房檐间,青石板路上,树枝间隙。
脚步声落在小巷里,街头的馄饨摊已经烧开了水,等着早食的顾客点单落座。
酒肆开了门,斜斜露出一角,门前堆着倒锥形的稻谷壳子,热气腾腾地冒着酒气,香味散开,唤醒清晨赶脚人的精气神。
荆楚歌还未来得及出城,便发现自己早已上了通缉榜,她混杂在人群里,穿进巷子里,翻进安伯的旧宅。
院子里铺了稀稀落落的干枯树叶,走上去脚下似有碎冰之声。一路清脆,她走进房子里,那把剑还躺在角落里,荆楚歌眼眶一酸??院子里没有人来过,好像这几日只是一场梦。
安伯究竟是否平安?他还活着吗?
她有落泪的冲动。
既然安伯让她赶紧走,想必会有应对的策略。那老头儿手眼通天,肯定不会吃大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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