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共眠(2 / 2)
他进里屋在秦奶奶的牌位前上了柱香,静静地待了一会,出去发现外面下暴雨了,老板送上伞,挽留了一句。
“要不要尝尝新升级的面,这次味道更像了点。”
仝溪白就一直待到雨小为止,走前打包了一份鱼丸汤。
步行回公司,雨细丝般的洒,身上半湿不湿的时候最难受。
仝溪白没坐专用电梯直接回办公室,先去找邱婵,提着鱼丸汤看着全黑的秘书室,自嘲道:也不看看几点了。
鱼丸汤最后放在了办公桌上,人进了休息室。仝溪白摘了手表脱西装,衬衫扣子一个个解开,顶喷出水,又下雨了。
被伤痛刺穿,俨然成了摆设的情感系统,还是会感受到淡淡的悲伤。
仝溪白仰面淋着雨,想起回忆里也有一个类似今天的雨夜,他看着窗户里其乐融融的两个美好家庭,那是他的爸爸,那是他的妈妈,对面的小孩却不是自己,自己是一只流浪狗,流浪猫,任何无家可归的活物。
嫉妒温柔且缓慢地掐住了仝溪白的脖子,唯一拿他当家人的秦奶奶又去世了,大自然的沉重潮湿,让他难以呼吸。
他从淋浴室出来,白色瓷砖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仿佛刚从泥泞里爬出来。
那串脚印延伸到卧室,仝溪白没有开灯,因为脸上的水还没有风干,他不想面对。
掀开被子躺了进去,有纯牛奶的甜味立马缠绕住他,恍惚看到夜晚花园里的白裙子少女,记不住脸,只记住了她后颈打了松结的内衣带子。
仝溪白四肢僵硬到可以成为翘起地球的那根杠杆,心脏什么时候已经提到了嗓子眼里,一跳一跳地挤压着气管,每一次呼吸都要绷破了肺。
那股甜味在靠近,越近便越能感受到真实上升的温度。
仝溪白触电了,他的身体应该弹起来,倒在地上,变成焦黑又死气沉沉的尸体,这样冲破土层表皮的隐秘情-欲才能宣判死刑。
但他还活着。
邱婵抱着他,脚勾着他的腿,鼻尖蹭在他的颈侧,呼吸声钝钝地敲打着他的神经,极度敏感放大了感官,仝溪白听到她在说。
“妈……”
仝溪白体内沸腾的血液一下子安静了,脑海里紧绷的那根弦也随着窗外暴雨的结束,偃旗息鼓。
“妈……”邱婵下意识地抱紧,手里抓住以为是虚幻的布料,皮肤贴着皮肤,骨骼抵着骨骼,不想离开这肥皂泡泡般易碎的温暖。
即便是小时候,他们最亲密的瞬间也不过是他拉着她的手过马路,五岁小女孩已经开始在学钢琴了,但小手还是一块撒了白色糖粉的棉花糖,和她侧面膨起的脸颊肉一样柔软。
现在,柔软包裹住了他,短暂冷静后他又开始缺氧,喉咙发干,喉结止不住的上下滑动,这是危险的信号。
仝溪白知道这是一个意外,他应该迅速离开,但又在考虑如果她因为动静醒来,他们会陷入一个极其尴尬的场面。
穿着睡衣的他,脸很红的他,甚至视线下移发现一个奇形怪状的他。
考虑着,他颈侧的皮肤叠满了水汽,凝结成泪水划过他的锁骨。
“你终于来了,第一次……来,我知道……这是梦。”
她的声音很小,嘴唇闷在他皮肤和衣料里袒露着痛苦。
仝溪白也很痛苦,痛苦有无数理由让自己推不开她。
他细微地调整了姿势,轻轻地抬起了手。
“别走……”邱婵被梦境的波动产生惊吓,抓住衣服无用,直接揽住了他的脖子,仝溪白的头发被扯了一下,他被迫歪了头,呜咽的声音听得更清楚了,“我可以在梦里陪你一辈子的。”
两个人之间只剩下一道短窄的缝隙,仝溪白不敢呼吸了,胸膛颤颤巍巍地起伏着。
错过了能走的机会,他那抬起的手便不再想推开她,缓慢落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常识里哄孩子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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