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问药（1 / 2）

凌波居。

细雨初歇，空气中带着清新的湿润，竹影摇曳，影影绰绰地遍洒满地。窦言舟半倚在雕花榻上，手持一盏青瓷茶杯，茶香弥漫中他微闭着眼，神情悠然，沉浸在面前悠扬不绝的乐声中。

厅中正端坐着一位诸宫调艺人，姿态清雅。一身素净的衣衫，淡青色的衣袖垂落在膝上，透出一股雅致的古韵。如云乌发用一根木簪随意绾起，鬓边插着几片素色绢花，更衬得眉眼如水，神情宁静。

怀中抱着的那张琵琶，琴身的木纹温润细腻，隐隐泛着微光，满是古韵。

她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拨动，指尖微微弯曲，动作轻盈而流畅，琵琶音色清越撩人，愈发引人沉醉。

冯黛珠轻轻从帘后步出，她方才躲在暖阁中小憩，一袭素白衣衫来不及换，眉心微蹙，神色间带着几分隐隐的担忧，静静立在一旁。她的神情微妙，却克制着不去打断，只默默等待琴声渐歇。

空气中余韵未绝，窦言舟睁开眼，目光从琴音的缥缈中回转，转首望向冯黛珠，神色淡然中透出一丝温柔，似是对她的到来早有察觉，却也不急着开口，只用眼神将一切尽收眼底。

冯黛珠微微蹙眉，低声带着几分抱怨：“舟郎倒是极尽享受了，如此扰人清梦，可有想过我肚中的孩儿心中不悦？”

窦言舟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无奈的笑意，伸手将她轻轻揽入怀中，俯身在她耳畔道：“你也知道这些不过是为了往后场面上的应酬罢了。从前没怎么体会过诸宫调，如今喝酒吃茶皆有此助兴，我总得研究一二，以便投那些老古板们所好，也好与人周旋，为将来铺些路子嘛。”

如今赵相手下几位门生在朝中炙手可热，国公府失势之后，更有懋亲王与其两相应和，朝中原本的大臣几近与其交好。荀相好雅乐，素来尤为喜欢诸宫调，已是如今大昱显贵人家中争相追捧的潮流。

窦言舟懒懒伸展开手臂，声音柔和低沉，带着些微的疲惫，却透出几分不容置疑的笃定。冯黛珠静静倚在他的怀里，听着他的解释，眼中的嗔怨逐渐消散，心头虽有些酸涩，却也明白自知无法再劝。

她轻轻叹息一声，抬眸看着他：“夫君用心良苦，只不过官场间曲意逢迎乃常事，也无需为此过多操劳，妾只盼你忙碌之际照顾好自己。”

窦言舟低头望着她，伸手轻轻抚过她的发丝，却勾起唇角轻声一笑：

“夫人对于朝政之事其实还不太懂。如今窦家虽凭父亲的迁升得了些许体面，旁人表面上敬重几分，可这份薄情的敬重，实在算不得在朝中站稳脚跟。”

他眼中带着几丝狠戾，冷嗤道，“朝堂之中，谁人不是看利益行事？若无稳固的根基和能为旁人所用的势力，这些表面的敬重不过是空中楼阁，随时会散去。”

冯黛珠听了，微微一怔，心中顿生几分沉重。她望着窦言舟的神情，一时只余沉默。

窦言舟沉吟片刻，目光柔和了几分，随口道：“说来如今已是开春，二弟的身子也渐渐恢复，或许我们两房可以择个和煦的日子，相约出游，放松身心。”

他微微一笑，视线扫过房内高高挂起的那幅塞北秋猎图，画中猎马驰骋、箭影交错，勾勒出一派苍茫豪情。

“如今你虽怀有身孕，但春日正好，出门走动一番也是好的，别总闷在家里，反倒积了心思。”

冯黛珠微微蹙眉，低声道：“二弟向来不为白氏所喜，如今我们与他亲近，恐怕难免会惹人非议......是否有些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