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是他(1 / 2)
是他。
苏妃庙、萧鹿山,还有醴泉坊所遇危难,皆能化险为夷,全是因他所救。
她早应该猜到的,或许说,她早就猜到了。
只是不愿意相信,故而一而再,再而三地自欺欺人。
尽管早就猜到了,可眼下她依旧震颤不已,胸口涌出热血,在周身循环。
她速速落下马来,撂了马鞭与缰绳,提步往他面前走。
他却纹丝不动,脆弱的眼神半眯半撑,呼出一口又一口热气,在嘴前形成一团团白雾,就很快无声地掉落。
“你怎么回来了?”
他似有气无力,又有几分无奈。
长鸢根本听不见他说什么,只觉得他站起来十分高大,要比她活活高一个头,并且这种高矮差距,在她越是靠近他,便越是明显。
当她走近,他又再一次问她:“为什么回来?”
惨白的嘴唇缓缓翕动。
长鸢不想说什么矫情而又令人感动的话,说什么我担心你,我不好抛下你,我挂念着你。
她一向拒绝这样溢于言表的情愫,觉得轻飘飘毫无重量。
她只把嘴一努,指着马说道:“你为何一言不发,就把我和马弃之于山林。”
那马儿被指着,忙埋头啃了啃雪地并不存在的草。
萧起笑起来,嘴角挤出一丝微笑:“对……。”
他刚要道歉,苏长鸢立即收回手道:“下不为例。”
她屈起手指,轻抿着唇,不敢抬头看他,眼下重点并不是谁抛弃了谁,而是他这一双腿……。
两人短暂沉默了一瞬,她只觉得面前的人轰然倒塌,就像一堵黑墙,朝她压了过来。
她忙伸出手搀住他,整个人胸膛压着她头顶,她用头顶着他,不叫他倒下,一面闻到他身上涌出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道。
险些忘记了他还有伤。
长鸢连忙连搀带扶,连拖带拽。
好在他有些知觉,并没有死全,偶尔能配合她,往山洞里前行。
一路步履蹒跚,举步维艰,两人终于摆脱了雪地,到了还算温暖的洞中,她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吹了一口气,火苗顿时缭绕起来,形成一点葳蕤星光。她一手扶着萧子新,一手引灯在洞中照了一圈,洞不算大,走进去不过七步距离,地上残留着猎人的虎皮披挂,锅碗灶炉炊具、一方小的木竹床榻、一堆干柴,墙壁还有被烟熏黑的痕迹,旁边还挂了一件棕黑色蓑衣,长鸢以为是人,紧喝一口气,吓得后退两步,紧紧抵靠在萧子新怀里,把脸儿也朝他胸口埋了进去。
心突突跳到嗓子眼,回过神来,才发现那并不是人,只是一件蓑衣。
这才松了口气,将萧子新慢慢搀扶到竹编榻上坐下,又小心翼翼将他放倒,露出右肩的伤口。
因为穿的黑色衣裳,他后背看不出来受伤痕迹,只看着湿答答一大片,且鲜血早已经凝固,将黑缎锦衣冻得硬邦邦的。
长鸢将火折子立在一旁,伸手往他腰间探,轻解罗衫,她紧紧钩着衣领,试图将它整个扒拉下来,奈何萧子新在困顿中,都不忘记维护他的清白,他一手扯着衣服,与她往相反的方向拉。
他半昏迷着,力气却不小,脸都涨红了。
苏长鸢便道:“又不是没看过,你害羞什么?再不包扎,命就要没了。”
说起来,也是奇怪,萧子新分明比她年长整整七岁,现如今二十有五,算是正当年华,然而他似乎并不通男女一事,比如新婚夜他的表现,比如他看见小人镜子的反应,活脱脱就是没有见过世面的窘迫样。
到底在军营中长大,长久不近女色,终究是略显古板了。
她一面想着,展眼已经脱下他的外袍,内衫,露出雪白的胳膊肌肤,还有骨线清晰的宽肩。
肩部靠肩胛骨的地方被划伤了一刀,刀口长,但不深,部分伤口已经结痂,部分依旧渗出鲜血。
长鸢从随行的包里掏出棉纱,止血粉,碘酒等,将他伤口清理了一遍,才徐徐地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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