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生辰之日(2 / 2)
他计谋得逞,得意洋洋伸手去为江见寒摆碗筷:“师尊,我听闻此处有几道菜很不错。”
江见寒果真接过了他递过去的碗筷,而后毫不犹豫重新将碗筷放回了食盒里。
秦正野:“?”
秦正野剩下的话语,全都噎在了喉中。
“让别人看着的确不好意思。”江见寒将装好的食盒递给他,“你拿回去吃吧,我在屋中等你。”
秦正野:“……”
呸!狗剑修!
都是石头!
-
秦正野没有一点胃口。
江见寒毫不留情将他赶出了门,将他一人丢回屋中,还丝毫不觉得何处有异,那举止从容,反令秦正野觉得自己像是个异类。
这一顿饭味同嚼蜡,秦正野匆匆填
() 了几口饭,便又跑回去敲江见寒的房门,江见寒还有些惊奇,像是未曾想过秦正野竟然来的如此之快,忍不住追问:“你吃完了?”
秦正野沉默点头。
江见寒:“……长身体,多吃点。”
秦正野:“……”
江见寒:“……”
二人又一次对着沉默,江见寒还未觉秦正野心情不佳,只想生辰之日的工序已完成了第一道,接下来是该带秦正野出门闲逛了,他便说:“走吧。”
秦正野:“……您到底要去哪儿?”
江见寒已解释累了,他叹了口气,最后一遍说:“你来云山城,不曾闲逛。”
秦正野紧张挠了挠脑袋。
这仙云会开了十日,如今他已卖了七日的丹,几乎把来往仙云会的所有修士都添加进了他的传讯玉符,将他的顾客数量扩增了十数倍,身上的灵石也跟着翻了几番,赚得盆满钵满,也因此而每日忙碌,确实没有功夫出门好好逛一逛。
江见寒又道:“那岂不是白来一趟。”
秦正野:“我……”
江见寒:“闲来无事,陪你出去走走。”
秦正野:“……”
江见寒又瞥开目光,虽然冷淡,也还算镇定,可那话语却显是别扭极了。他不太愿意承认今日自己所行之事的用意,却又希望秦正野能够明白这日究竟又什么特殊之意,纠结半晌,才勉强道:“正好,方才我看到掌门师兄传讯。”
秦正野:“您……”
江见寒:“今日好像是你的生辰。”
秦正野:“……”
江见寒:“很巧。”
秦正野:“……”
江见寒冷淡道:“好,走吧。”
秦正野:“……”
秦正野有些忍不住唇边的笑。
他觉得江见寒的掩饰实在太过生硬,若江见寒真不在意此事,便绝不可能会特意抽出时间来陪他外出,他虽不知为何近来师尊对他分外迁就,可师尊既然都已为他做了这么多古怪之事了,那他……再略微得寸进尺一些,或许也能够实现。
秦正野清一清嗓子,道:“多谢师尊。”
江见寒:“嗯。”
秦正野:“师尊,我有一个小小的愿望。”
江见寒:“……”
江见寒觉得那大概不会是什么好事,否则秦正野也不必单独将此事拎出来同他说,可他看着秦正野满怀期待的神色,却又不忍拒绝,只好叹一口气,勉为其难道:“你说吧。”
“今日是我的生辰。”秦正野可怜兮兮望着他,“待离了客栈后,您能不能稍微……迁就我一些。”
江见寒:“……”
江见寒不明白秦正野的意思。
这些时日,他难道……还不够迁就秦正野吗?
他抬起头,不解看向秦正野,却正对上了秦正野那可怜兮兮的眼神。
秦正野:“就一点点。”
江见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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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见寒:“……”
秦正野:“师尊……”
江见寒:“……好。”
一时之间,他甚至忘记了去问秦正野究竟想要做什么,下意识答应之后,方才觉得有些太过仓促,若秦正野有什么奇思妙想,他总觉得会将自己给搭进去。
可秦正野看起来极为开心,刚才的不快烟消云散,好像顷刻便将满门心思都扑在了接下来的事情上。
秦正野:“师尊,我们走吧!”
江见寒却迟疑:“……等一等。”
他可记得自己前几回出门时的境况,云山城中就没有一个人不怕他,所有人都恨不得绕着他走,以往便算了,他不太介意,可今日毕竟是秦正野的生辰,生辰之日,他不想因为这些小事而闹得不快,今日若要出门,他还是稍作些乔装比较好。
可到了他该如何乔装一事上,江见寒却又开始有些别扭了
他想,他是秦正野的师尊,在他面前,秦正野难免拘束,年轻人总希望有同龄玩伴,那他便绝不该以师尊的身份随同秦正野外出。
今日不同。
江见寒想,至少今日是不同的。
他看秦正野一眼,思忖着自己少年时的长相,再以术法作乔装,暂且将自己变成了年少时候的模样来。
秦正野惊讶万分看着他,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呆怔了好一会儿,才恍惚问:“师……师尊……您这是……”
江见寒答:“今日不同。”
秦正野:“可是……”
江见寒略有些别扭说道:“生辰之时,总该有个少年玩伴。”
秦正野:“……”
江见寒一看秦正野那神色,便止不住心虚。
他也不知自己这念头究竟是从何处冒出来的,大概是因为他从未经历过生辰,幼时也没有任何玩伴,偶尔修行间隙,在那极难启齿尚且同常人般软弱的年岁,他对这生辰之日的唯一期待,大约便是希望自己能有一名同龄玩伴。
兄长送他的小犬,他当然很喜欢。
可小犬不会说话,从不会回应他的言语,虽不似剑一般死寒,可……可好像总是差了些什么。
这已是他能想到的,能够给予秦正野最好的礼物了。
秦正野清了清嗓子,忽地丢出了一个江见寒意想不到的问题。
“师尊,您不喜凡尘。”秦正野问,“那您是不是也不曾有过生辰?”
江见寒:“……”
秦正野看江见寒不曾立即应答,心中已然明了,更是忍不住微微弯唇:“师尊,您的生辰在何时?”
江见寒:“无趣之事——”
秦正野:“您已忘了?”
江见寒:“……”
“好,那便忘了吧。”秦正野竟真不打算往下追究了,他极自然略过此事,说,“师尊,您方才说,您今日会多迁就我一
() 些。”
江见寒不知道秦正野究竟想说些什么,可他不打算违背自己的诺言,还是点了点头,道:“是。”
秦正野:“那您能再答应我一个愿望吗?”
江见寒仍不觉得有异,他微微点头:“你说便是。”
“既然您不记得您的生辰,不若便将此事挪到今日来过。”秦正野冲江见寒眨了眨眼,眸中带着盈盈笑意,“今日,是我陪您度过的第一个生辰。”
江见寒:“……”
片刻静默。
江见寒好似到了此刻才回过了神,他看着秦正野那满怀期待般的神色,像是腐朽的枯木被啄出了一条微不起眼的缝隙,落下簌簌木屑,落在他迷离惝恍的心中。
可他还是飞快垂下了目光,依旧以平日的冷淡语调回敬:“不必。”
秦正野早想好了理由:“您说过要多迁就我一些的。”
江见寒:“……”
秦正野可怜兮兮凑近些许,拖长语调:“师尊,您难道连我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
江见寒:“……只此一回。”
秦正野:“师尊待我最好了!”
江见寒:“……”
秦正野这才退后数步,对江见寒露出极为灿烂的笑,道:“师尊,我也为您准备了礼物。”
江见寒:“你为我……什么?”
秦正野:“您且等一等。”
其实方才秦正野便注意到了。
江见寒以术法变换身形,将自己变成了少年时的模样,便已连身形都已同方才不一样了。
他原比秦正野要略高半个头,而今却只同秦正野差不多高,身上的衣服也从江见寒平日常穿的素衣,变成了凌霄剑派普通弟子的衣着,至于那面容,却只是略显得青稚了一些,眉宇间多了几分少年的朝气,又少了他青年时的冷淡与锋利,莫名便与他原来的模样有了不小的出入,若是原本便不相熟之人,匆匆几眼间,应当很难认出他原本的身份。
可这眉眼毕竟还是相似,若江见寒想要乔装,这当然并不合格。
秦正野回了屋中,很快便摸出了个垂了白纱的纱笠,递到江见寒手中来,与他道:“师尊,您先将此物收下。”
江见寒蹙眉:“这是何物?”
“师尊若是想乔装,恐怕还另需些掩饰,否则肯定会被人认出来的。”秦正野说道,“此物可以遮挡面容,正适合师尊。”
江见寒却觉得奇怪:“……你为何会有这种东西?”
这几日秦正野都在街上卖丹,卖丹总不需要遮挡面容,手中这纱笠用料甚是不错,那白纱上竟还隐有鹤纹,这可不像是随便买来的便宜东西,也不像是秦正野会特意去买的东西。
“前几日在街上看到了。”秦正野小声嘟哝着说,“卖丹的时候。”
江见寒微微蹙眉:“然后呢?”
秦正野的声音更小了一些,道:“觉得很适合师尊……”
江见寒:“
……”()
“??非??噓抗??”捫???厐?“??敧???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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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见寒:“……面纱?”
秦正野咳嗽一声,飞速移开话题,道:“没什么,师尊,我们走吧。”
江见寒:“……”
江见寒虽有踌躇,可片刻停顿后,他还是戴上了那纱笠,又闷声冒出几字,道:“谢………走吧。”
他说完这话,便直接走在了秦正野前头,抢先一步下了楼。
秦正野站在原地,眨了眨眼,唇边起了一抹恰到好处的温和笑意,他快步跟上江见寒脚步,刻意低声问:“师尊,若是外出,我要如何称呼您?”
江见寒:“……”
秦正野:“唤师兄行吗?”
江见寒:“……”
“师尊是绝对唤不得的了。”秦正野有些苦恼,“可若唤师叔师伯,我怕他们也会认出您来。”
江见寒这才微微蹙眉:“……随你。”
“江师兄,你我二人一道生辰,实在巧合。”秦正野又笑,说,“我听说今日城中有擂台,今日第一站,不若便去那儿吧。”
江见寒:“……”
江见寒皱起了眉。
他实在压不下心中的古怪之意,可自小到大,好像的确从不曾有人敢这般与他说过话,在蓬洲时不会有人如此,他已习以为常,来到凌霄剑派后,师兄师姐们与他说话总是小心,又常无意露出对他的惧意,唯有师尊相澈不同。
相澈对他,比起他人而言,的确还算随性,可那随性中总带着对他的几分愧意,大概仍是在为了当年蓬洲之事懊悔。
这些愧意惧意便卡在他们的关系之中,总令江见寒觉得疏离。
只有秦正野,似乎真将他当成了同龄玩伴一般,语调中不见高低尊卑,唤他时的神态语气,也真只同在喊与他同辈的师兄弟。
江见寒没有回应。
他觉得如此不对,哪怕他的心正轻轻跃动着,好像有了什么他从不曾有过的情绪,淤塞在他的心中,有些闷闷发痛,只需那裂隙更大一些,便能够一股脑自他的心中涌出。
可情绪之事,于仙道而言,并无多少作用。
他早已知晓,已失之物不可复得,他没必要寄心于此,若有这等伤春悲秋的空闲,倒还不如想一想,今日是徒弟的生辰,接下来他该做些什么。
江见寒默声下了楼,秦正野也只好闭上了嘴,跟在他身后,到客店大堂时,那掌柜见秦正野出现,而江见寒未曾跟在秦正野身边,他本想上前同秦正野说几句话,却一眼又见秦正野身边多了名凌霄剑派的少年弟子,一时好奇,抬眼望去——
白纱之中半遮半掩可见此人面容,却并不真切,也难见全貌,可这隐绰之中,反倒更显得此人容貌清绝,令掌柜一时移不开目光,止不住恍惚去想——这凌霄剑派,何时竟多了这么个美人。
-
江见寒很别扭。
他原以为
() 自己戴上这纱笠(),???腧癑豛蹿葶呎??()?『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旁人应当难以辨认出他的身份,可不知为何,自他出现起,客店中人便都在盯着他打量,那神色也与以往十分相似,带着一股好奇却又不敢长久注视的微妙意味,令他不由抬手一压纱笠,死死挡住自己的脸,毫不犹豫快步朝外走去。
他有些心虚,直到离开客栈,方才轻声开口,同身边的秦正野道:“他们认出来了。”
这句话略有些没有头尾,秦正野一怔,而后回神,倒还有些忍着笑意:“您放心,他们没有认出来。”
江见寒:“那他们……”
“那也不是对您的畏惧。”秦正野微微一顿,声音更小了一些,道,“您该要习惯的。”
江见寒皱起眉,道:“我不明白。”
他们已经走到了街上来,街道上路过之人,大多都要回头看江见寒一眼,更有甚者,频频回首,不住打量,几乎恨不得将眼睛黏在江见寒身上,更令江见寒觉得古怪。
可……难道是他的衣着打扮出了问题?
江见寒不解四望,便见四周有不少人都同他一般带着斗笠,只不过有些人罩了轻纱,而有些人没有罢了,这本不是什么出格的打扮,也不该引起这么多人注意。
他正想问一问秦正野,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秦正野却已满带着疑惑开口,主动追问道:“师尊,您年少时……难道从未离开过宗门吗?”
江见寒微微蹙眉,道:“没空。”
他那时入了仙途,脑子里只有修炼,想要在至强之处,想要有至强之力,因而每日不是泡在宗门的藏经阁中,便是在练武场上,要不便是在闭关,压根没有半点空闲,自然不会离开宗门到外面来。
秦正野又问:“那……您还未入门之前呢?难道也不曾离家外出吗?”
江见寒:“……没空。”
他那时初现天赋,那人欣喜若狂,他识字时看的是剑谱,学步时便已在用剑了,他不得离开家门,压根没有半点空闲,只与长剑相伴,平日能够见到的活物,除了只陪了他数月功夫的小犬之外,便只有偶尔能来见他的兄长与那人了罢了。
就算当年之事已成过去,如今练剑早不是强迫,江见寒自己心里却也很清楚。
他天性与玩乐无缘,情念缺损七情淡漠,对外头的热闹没有半点兴趣,又不喜与人来往,看到诸如庆典之类人群群聚的地方,他还会觉得有些紧张,外出不如练剑,玩乐不如练剑,他这辈子,只想练剑。
秦正野心情复杂,到头来只能勉强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
看来师尊……是真不知道他自己究竟生得有多好看。
他们沿着这街道走了一段路,到了秦正野口中所说的擂台之地,眼前人群聚集,不远处搭了高台,江见寒忽而有想起了方才在客栈内时店伙计说过的话,今日云山城内有擂台比试,迟些时候好像还会……放烟火?
江见寒登时便来了十成的兴趣。
他本就想带秦正野来云山城中看看仙云会的烟火,可谁知这传统在数年之前便已取消,他们只见着了云山城内的花灯,倒不想原来这烟火只是挪到了几日之后来,今日既有机会,那自不必多想,他当然一定要带秦正野去看。
至于这擂台,来往的都是些炼气与筑基期的修士,若江见寒参加,那便等同于是在欺负些年轻的小朋友,他当然没有兴趣,只恨不得立即从此处——
等等。
那是什么?
江见寒顿住脚步,将目光定在擂台之后摆着的那个笼子里。
笼子上特意结了红色的飘带,看起来颇为喜庆,应当是这次比试的奖品,而那笼子内趴着一只毛茸茸的雪白小兽,将半张脸埋在蓬松的两条大尾巴中,睁着乌溜溜黑亮的大眼睛,正好奇打量着台下围聚的修士们。
那显然是一只灵兽。
好,生辰之日,擂台之试!
他徒弟!值得这样一只灵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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