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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渊玉抬眼,他的指尖蘸了茶水,慢条斯理地写了个‘庞’字,黄木桌上写下的字迹成了浅褐色,微风吹来,水面浮动扭曲。
任老爷面上轻松之意霎时间褪去,他招手挥去侍女,神情缓缓沉凝,他盯着面前这位看似温和的公子,对方眸中是光透不过的深幽。
谢渊玉伸手抹去水痕:“我知老爷难处。”
雨水从檐上骤然跌下,砸在地面的声音似瓷盘坠地,一下就摔个粉碎。
任老爷喉咙发紧。
庞瑞是个清官,但某些时候太迂腐,不懂行个方便,这就导致他处处受到掣肘。
谢渊玉似是没看到他陡然加重的呼吸,温和着开口:“日后任大人告老还乡,说不定也会住在启县。”
任老爷闭了闭眼,他端起茶水一饮而尽:“谢公子想要什么?”
谢渊玉看着杯中清澈茶汤,慢慢开口:“望州知府还未定下,希望任老爷在写信时能提一二句。”
任老爷沉默一息:“不过是近亲,说了只怕也无用。”
谢渊玉一笑:“无用也无妨,搭条线罢了。”
任老爷把人送在门口,眼见着谢渊玉走入县府,微微摇了摇头。
谢家在望州已经近百年,如今看来,只怕还会再挺个五十余年。
县府中,杨知府一见谢渊玉进来,忙起身道:“谢公子,谈的如何?”
谢渊玉目光一扫,屋中只有杨知府一人,方才议事厅里的楼津和庞瑞不见踪影:“殿下呢?”
杨知府道:“谢公子刚走没多久,三殿下就回房里了。”
天色阴沉,雨从方才的小雨变大,已经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下,谢渊玉敛了敛神色回答杨知府问题:“任老爷略略松口,言语间意思是可免去今年粮食,不过似乎想要一座善人碑。”
杨知府脸上一喜:“这不算什么大事,若真免了粮,是该给建一座。”
谢渊玉道:“我也是这般想的。”他脸上出现一抹笑,目光看着杨知府:“大人这段时日也为此事忧心,河东有官如此,是民生之福,不过大人也不易。”
杨知府扬起一个苦笑:“谢公子实在是过誉了,我这几日为豪绅烦忧,如今终算是了了一件大事。”
他摇摇头,许是对方看起来太过亲近,他冲谢渊玉说起不曾说的话:“庞县令是个好官,但行事太欠考虑。若真是敲打,不谈他乌纱帽保不保得住,就算退一步,任老爷倒了,自会有下一个豪绅大户起来,不动的百姓流水的官员,若真和那些大户撕破脸,他咬牙要收粮,百姓怎么办?”
他叹了口气:“好在任老爷也算仁善,就是有私心,我也认了。”
谢渊玉笑了笑,突然问:“杨大人,你说两位殿下哪个仁善一些?”
杨大人忙说:“两位殿下都是仁善之人,为河东都尽了心。”
车轱辘话,没什么意义。
谢渊玉也没想过让杨知府比一比,他捻了捻手指:“三殿下看着傲,二殿下看着温厚。”伸手一指远处:“不过二殿下似这。”
杨知府顺着目光看着,对方说的是院中水瓮,为了好看还刷了一层白漆。
他还想再问,却见谢渊玉已经走远,自己摇摇头进去。
谢渊玉回到房中,往日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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