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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高高端坐,同样穿着纯黑的衣裙,层层叠叠,极尽反复,上面绣满鸟兽的花纹,她的面庞被银饰制成的面具遮挡住,只露出红唇,她双目紧闭,神色无悲无喜。  “你有没有看到,神女的手里有一束花,”我对方应琢说,“这也是祈山祭的一个环节,一会儿她会把手里的花抛出,据说,接到花的人就会收获一整年的好运。”  渐渐的,神女的轿子愈来愈靠近,与此同时,神女忽然扬手,指尖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花球同时落下,人群中出现小规模的骚动,大家都在四处张望,好奇究竟是谁拥有这份好运,能够获得来自神明的祝福。  心有所感一样,我像方应琢看过去,赫然在他的怀中看到了那束雪白的花球。  方应琢看上去有些茫然,嘴唇微张,他大概也没有料到,自己只不过随手一接,怎么就突然成了万众瞩目的天选之子。  不过,方应琢的反应更快,在街道上更多的人看过来之前,非常迅速地把花球塞进了我的怀里。  方应琢看着我,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的音量笃定地说:“秦理,你会有一整年的好运的。”  游神的仪仗又渐渐远去了,银铃声消失在耳边,越来越多的人看到我手中的花,认定我是那个被神女赐福的人,他们发出欢呼,向我祝贺,尽管周围人潮汹涌,无比嘈杂,我却觉得整条街道上只剩下我与方应琢两个人。  方应琢同样无悲无喜,只是静静注视着我,在那一刻,他的模样与高高端坐的神女重合,叫我分不清现实与幻境。  恍惚间,我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要把花送给我?  “你不是也给我送过花吗?”方应琢眨了眨眼睛,睫毛颤动如同玉色的蝴蝶,“更何况,这种事哪来这么多为什么,神明每天会听到那么多人的愿望,可是祂也会有想要偏爱的人吧。”  神爱世人,却唯独只想实现一个人的愿望。  我许久没有说话。  走过集市,不远处就是洛城祈山祭的主要活动场地,位于半山腰的北山广场。在离广场还有段距离的时候,已经可以看到空地上聚集了许多人。  我与方应琢走到广场入口,却被一个中年男人拦了下来。对方穿着一身桑莫族的服饰,普通话有些生涩,稍显笨拙地解释道,在祈山祭的重要场所,需要穿本民族的服饰才能入内。  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毕竟这是别人的习俗,作为外人只好遵守规定。况且,这也不是什么难解决的事,我向周围看了一圈,起码有五个服装租赁的摊子。  既然已经坐了几小时的大巴车来到了县城,就这么回去实在有些可惜。  于是,我带着方应琢随便选了一家外租衣服的摊位,做生意的是个上了年纪的婆婆,她看到我手里的花球,先是用桑莫语说了一句祈福的话,而后她告诉我,能接待被神女赐福的客人是她的荣幸,她不会收取我们的钱。  这与我们而言是件好事,然而,这位婆婆的摊位显然生意不错,现在一共就只剩下了两套衣服——  一套男装,一套女装。  我想也没想,抬起手指向那套男装:“我穿这个。”  方应琢的神色变得犹豫起来,有些怀疑地问道:“是要我……穿女装吗?”  简直问了句废话。我点点头,理所当然地反问:“难不成是我穿?”  桑莫族尚黑,服装均以黑色为主,男装与女装的差别倒也不算太大,区别在于女装的下装是一条曳地长裙,上面绣满精细的彩色图案。  除此之外,女装配套的饰品更加复杂,纯手工打造,做工精美细致,从头饰到颈饰一应俱全。  “……”方应琢看了一眼那套繁复的桑莫族女装,“我穿会好看么?”  我看热闹不嫌事大,怂恿他:“试试吧。”  我很快换好了衣服裤子,又等了一会儿,方应琢才从帘子后面走出来。  老婆婆帮他整理了一下衣物,又让他坐在椅子上,开始帮他佩戴饰品。  摆弄间,老婆婆说了几句方言,方应琢没听懂,问我是什么意思,我如实转述:“她夸你长得俊。”  闻言,方应琢的耳尖微微泛起粉色,耳垂也透出微红。  十几分钟后,这一堆纷繁复杂的饰品终于在老婆婆的帮助下佩戴妥当。  她对方应琢赞不绝口,尽管方应琢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但是她脸上的微笑和热情的态度,也足以让别人感受到她的情绪。  方应琢看向面前的镜子,似乎有一瞬间的晃神。随后,他轻轻晃动脑袋,琳琅银饰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方应琢穿这套衣服竟然一点也不违和——大面积的饰品极为隆重,若是佩戴者容貌不出挑,就会喧宾夺主,而方应琢天生长了一张有距离感的脸,与任何珠宝相得益彰,显出一种超越性别的美丽。  虚幻,圣洁,不可亵渎。  方应琢的身后,是连绵不绝的青山,山脊模糊的边缘像宣纸的毛边,他的身影映着远处一轮薄而锋利的新月,在那一刻,我几乎可以确定,如果真的有神子降临于世,应该就是这样一副模样。  我不禁开口,对方应琢说:“相机借我一下,拍张照。”  “嗯?”方应琢虽然不知道我究竟要做什么,但还是把相机递给了我,并且耐心地指点道,“旋转镜头可以控制焦距,这里的拨轮能调节光圈大小,然后按这个按钮就能拍照了。”  “好。”我接过相机,按照方应琢的指示随便弄了弄,将镜头对准了他。  作为摄影师,方应琢好像没有多少当模特的经验,他短暂地愣了一下,乖乖在原地站好。  “拍完了,还你。”我把相机还给方应琢,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还有,生日快乐。”  方应琢看了一眼取景器中的照片,语气中含了几分显而易见的惊喜:“秦理,你还挺有拍照天赋的呀。”  “是么。”我不明所以。我不懂摄影,拍照时也不会像方应琢那样研究不同的角度和光线,只是凭借着本能的感受按下快门。  直到后来,我才从别人的口中听说,拍摄人像的三要素是“模特好看,模特好看,和模特好看”,原来并非我在摄影领域天赋异禀。  这一小插曲过后,我和方应琢继续向北山广场走去。  这时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广场中央燃起篝火,围着篝火跳舞的人也手举火把,将周遭的一切照得很明亮。  我和方应琢对唱歌跳舞不感兴趣,于是我带着方应琢绕过广场,直接来到了一棵古树之下。  据说这棵饱经风霜的树已经有三百多年的树龄,它看上去苍劲古拙,足有几十米高,树干粗壮,枝叶遮天蔽日,上面挂满了颜色各异的布条,正在随着微风轻轻晃动,声音窸窣。  “你不是想要许愿吗,”我说,“都说古树会更灵一些。”  我告诉方应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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