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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4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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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的时候明明什么都没有拿,屋子那种独有的甜的馨香却在慢慢变淡了,就像每天都会准时准点降临的黑,笼罩着整间屋子,即使开再亮的灯,似乎也没有办法驱赶如影随形的空荡。时间越久,钝痛就慢慢扩散,他无法想象,她当时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离开这里的。结婚以来,他从来没有对她发过火,甚至说过一句重话。

偏偏这次,后悔也无济于事。

如果他能再耐心点,谨慎些,或者说,再仔细些,也许就能察觉什么,就不会用这种最无效的手段将她彻底逼入死胡同。他一直都知道裴宁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不能碰不能想,要不然,容易疯魔,他一点也不想让她看见自己黑暗的那一面。

十六看着景乐南,小心试探:“景先生,需不需要我……”

“不用,你什么都不必做。”景乐南缓缓从窗边踱步回来,“把刚才那个监控再放一遍。”

监控画面中,乔笥一个人从那幢房子里走了出来。走的很慢,仿佛心不在焉,又像是有点失魂落魄,还在离出口很近的地方突然摔了一跤。有个安保员跑过去将她扶了起来,两人靠得很近,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最后,她上了章少东的车。

“再放一遍,这个部位放大。”

十六不明就里:“景先生,我们已经找人问过那个安保了,他说景太太手臂没有受什么伤,是流了血,但只是擦破了点皮,没有太大的问题。”

景乐南连头也没有抬,只淡淡道:“我太太有一枚结婚戒指,平素是从不离身。她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这样决裂,也没有可能再戴着它。问题是,我找了整间屋子都没有找到。所以,刚才就留意了一下,从这段视频开始,她的手指上就什么都没有了,你说,这说明什么?”

十六挠挠头,想了想才道:“是不是章先生没有说实话,还是隐瞒了别的,公馆那边接下来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景乐南微微点头:“好,碰到什么问题可以找少北,他会协助你。还有,我打算亲自跟坤哥说,将你调到我身边来,你愿意吗?来我这,比不得坤哥那里差事多报酬丰厚,但是可以正正经经地开始生活,并且保证你一家人在c城安居乐业。”

十六肃然:“景先生,我当然愿意,求之不得。”

“好,等我太太回来,你就专门负责她的安全,像这样的事不要再发生了。”景乐南指了指监控画面,顿了顿,“她怕疼。”

她有多怕疼,他知道。

可她有多不愿示弱,他也知道。

就像那次,她被人用刀划了胳膊,面上云淡风轻,在医院换药的时候,疼得手指都掐白了也不肯吱一声。其实他当时就站在医务室的外面,特意提前从外地赶回来,一路跟着她,就想看看她什么时候会撑不住,会不会想起给他打个电话。可没有,她什么都没做,不仅不记得自己有一个丈夫可以依赖,反而转头和在医院碰到的裴宁一起去吃饭。他也索性就赌气去赴了那个原本已经退掉的邀约。

初初结婚的时候,还不错。她如同世界上任何一个新婚小妻子,他们也曾有过甜蜜的时光。但后来他渐渐发现,世界上有些事情有时候努力是没有用的,尤其是感情。他慢慢意识到,那个叫裴宁的人,给她留下的巨大创伤和影响,不是一场简单的婚姻就可以填埋的。静下来的时候,她时常会心不在焉,可能有时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有时夜里睡得沉了,陷入到最深的梦境中时,她就会无意识喊那个名字。他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变得不怎么爱回家的,不爱看到她,哪怕偶尔温存后也是迅速离开。她对他而言是毒药,他怕他会上瘾,日后会离不开。于是,留连外头,有了那些教他自己都讨厌的名声。而她呢,如意料中的,似乎也没有那么在意,很多的时候,对他跟多的是疏离和客气。

很长的时间里,她似乎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婚姻里有什么样的权利,包括,义务。既然她不动声色,他也不打算可以去问。原本以为也就这样下去了,反正也没有什么关系,她在,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没有料到是那次在老宅,她突然郑重其事地叫住他,一向淡然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计较,第一次清清楚楚地张口指责他。原来她没有不在意,也容不得半点含糊。原来,她已经认认真真地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放在了心里头,并且打算等待他的履行。他到现在都记得当时自己隐约暗涌的欣喜,那种欣喜似乎一下子将心底的阴霾和猜测都冲散了。他还以为自己永远都等不到那一天,她望着他的时候,连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这样亮的眼睛,他第一次看见,还是在乔家。

当时乔远清邀请他去参观刚刚修葺一新的花房,而后临时又去接了个电话。他一个人站在花房里,原本想走前去观赏花架上的兰花,却不想一转身低头,一株细小的玫瑰枝头上刚刚绽开了红色的花瓣,微微颤着含苞欲放的羞涩,竟然看上去有几分动人。他也不知怎么了,竟然鬼使神差地伸手将那朵花摘了下来。然后她就突然出现了,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裙,纤细的四肢,腰也很细,同样素白的脸上似乎因为生气染上了一抹绯红,像极了那朵在枝头摇曳的玫瑰。当时她的眼睛就是这样亮晶晶地瞪着他,像是在捍卫什么,后来大约实在是怒火中烧的缘故,举止上对他并不算礼貌。

原本他也没有多在意这件事情,直到快要从乔家告辞的时候,一楼偏厅的转角长廊,他无意听见她在偷偷给别人打电话,只言片语,也听不十分分明,像是在跟朋友诉说小儿女的情事。靠在没有灯的微微黑的角落,手里还捏着那朵已经蔫了的花。带着哭腔,眸子里也漾着淡淡的可疑水光,完全没有刚才对付他的气焰和横冲直撞,素白着一张脸反而像是一株柔嫩的菟丝花,无依无靠地,看上去可伶极了。

可惜,就是不知道是为了谁。

他只觉得当时心里莫名一动,便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了。莫名其妙开始想,不过一朵花罢了,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可以让她这样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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