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赤猴婆婆的求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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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宁静的夜晚，星星自由地散落在四面八方，像无数闪烁的眼睛，凝视着大地。空气在敏感地微微颤动着，我静静地倚靠在独角兽宽阔的脊背上，默默地注视着这些安详和善的眼睛，聆听那些来自遥远地方无声的话语。

在灿烂的星空中，一只巨鹰梦见自己变成一条沉重的鲸鱼，在深海里孤游奔腾，而后一跃而起，如万斛泉涌，拔地而出。在黑沉沉的海里，这条鲸鱼也正做着同样波澜壮阔的美梦，他梦见自己化作了一只翱翔天际的巨鹰，鳞片划破长空。他隆起的背部，巨大的青褐色的弧，在阳光的照射下微微发亮，一团团的云朵被他撒欢儿似的跳跃折腾得支离破碎.........

朝阳在群山顶上涂上了一层层的阴影。向阳处，金光闪耀；背阴处，浓密深黑，阳光就在这明暗相间的分界线上不停地跳越。

风撞动着树叶。那些绿色的树木，纷纷摇动着它们的枝节，在不知不觉中忙着栽培着自己的惊悚。为了配合这节律，风不住地发出一声声无纪律的长吁短叹。立刻，那和灾难一般，大地随之颤抖，跟着快乐而痛苦起来了。

突然，一阵异动使我和独角兽惊醒，前方一位苍老的赤猴婆婆正惊恐地向我和独角兽奔来，她的腿颤得可怜，像患着病的马一般，倒了下去。她的脸颊及下颌长着秋草般浓密杂乱的白胡须，头顶是橘红色的毛发，穿着破烂的布料制成的衣裳，那布料上满是泥土和灰尘。她正焦急地拉着我的手，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里溢满了泪水，折皱的嘴唇好像撕裂了的绸片似的在空气中上下抖动着。

初醒的朦胧中，我的呼吸还不能够平稳，只感觉到心脏快要跑到喉咙边来，忽然一道闪光，林子里的树似乎旋转了一阵，地上的石头和野花也都在旋转着，向着天空的方向旋转着，闪光一过，我感到微微潮湿的脊背凉了下去，榛果砸在了地上，草茎折动出细微的声音。

“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她的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一些破碎的句子，在我的脑海里却像是松树籽那般容易结聚。我的心悸动得更快了，时间像蜘蛛缕着丝线那样绵长。

“我......我的孩子。”她哆嗦了一下，口齿显得更加不清楚了：“他......啊呀！.......血.....冒着气从鼻子里，从嘴里也......流啊！我的孩子！”她哭抽着，抬起头，比对着天空的云。

一节断裂的树干掉了下来，声音像碰着了什么，好像是从水底涌出来似的。我震动着喉咙：“你......你的孩子在哪？”

“他.......他睡着嘞！嘘！”赤猴婆婆转身回到她的默默之中，捡起了那节断裂的树干，抱在怀里，化石一般蜷缩在原地。一条我看不见的闪光裂开来，赤猴婆婆看的见，她被惶惑着，像是有什么冷的东西，扑向她的身子去。她忽然苦痛得脸色灰白，像一条鱼，趴在地上。恐惧仿佛是僵尸一般，直直地伸立在面前。闪光一过，她的肚子和胸膛突然增涨，肺叶在她的胸腔里面颤动和放大，她的眼睛圆起来，白眼珠里满织着红色的丝纹。她站了起来，用手去扯衣领拭泪，衣领已经完全破开了，只低头在腰上扒了几下，落在地面的身影和光身的孩子一般。

她拉起了我的手，晃了晃头，话声又连续下去：“我的孩子，来，你来。我.....我们去救他。快！我们去救他！”她的答话像是从一个空瓶子或是从什么被打碎的罐子里发出的。

四周的虫子，不间断的，不曾间断的在叫。蚊子从河边的草丛出发，嗡声喧闹着，迷漫着阴郁的躁动。蚂蚁群拖着苍蝇腐败的尸体，没有风能够摇动他们。赤猴婆婆像一只鸭子一般，波浪状地行走，嘴里发着响，摆动着身子，她的坡脚仿佛是一步一步的在把地面踏陷。我们走了许久，一直走到地面的身影变得短小起来。太阳开始迎着朝阳倾斜，血一般昏红，蚊虫混同着蒙雾充塞天空。

隆起的山坡上，一棵柿子树，叶片已经销尽，艳红的果儿挂满了枝头，凄沉的阳光晒着它。一些杂色的柿子散乱地铺了满地，招惹来一大群苍蝇，嗡嗡地叫唤着。树底下一只死掉的青蛙闭着眼睛，只有我在望着他。

赤猴婆婆弯下腰去，几乎是把脸贴在地面上，从柿子树底下被一堆杂草掩盖的洞口缝隙里看进去。她很快站了起来，一个柿子被踏碎，像是被踏碎的青蛙一样，发出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