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玉兰花开(2 / 2)
“他太怂了。”
范乐乐刚说完吴松明“怂”,没过几日,这小子却像是吃了“豹子胆”了。
每日一下学,他便直奔欢乐肉铺来,书箧放到一边,卷起袖子就开始帮忙干活儿。切肉他不会,就笨手笨脚地用麻叶打包猪肉。
他这人,读书转不过来弯,手脚也不利索。范乐乐教了他好多遍,还是只能囫囵包个模样出来。
“你这包的是个什么东西?肉都挤出来了,不对不对,拆了重来。”范乐乐在一边指导着。
“哦……哦哦。”他连声应着,擦擦额头上因紧张渗出的汗,又去慢吞吞拆麻绳,拆完了又重新卷着麻叶去包,“是……是这样吗?”他手上一边动作着,紧张兮兮地瞥一眼范乐乐,一双圆眼睛在猪肉和范乐乐之间来回横跳,活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范乐乐本来佯装生气地竖起蛾眉,见他慌慌张张的模样,没掌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她扶着腰,笑得前仰后合,清脆的笑声从肉铺飞出去,飞过涌动的人潮,湮灭在街头热闹的喧哗声中。
笑够了,她拭拭眼角的泪花,正对上吴松明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自和佟暄在晓月河分别后,她还是头一次,笑得这么开心。
街上人头攒动,模糊了对面的人影。
佟暄背着书箧,还是那身洗旧了的牙白直裰,立在街对面的廊檐下。范乐乐的灿笑落入他眼里,格外刺目。街头的喧哗吃掉了她的笑声,可那弯弯的眉眼,调皮地往外顶的小虎牙,无不昭示着她的快乐。
那一刻,他忽然觉得,宽和可亲的吴松明是那样碍眼。
墨黑的眼眸阴鸷幽深,眼底风卷乌云。
或许,吴松明应该从浔阳县永远消失。
脑海中的神经忽然绷紧。
他合上眼,将眼前的场景阻断,缓了缓呼吸,脑海里拼命回想吴松明曾经对自己的好。不可否认,他是个很好的人,心思纯粹,有赤子之心,尽管天赋一般,却从未对自己有过嫉妒之心,反而总是不吝夸赞,无私分享好物。
吴松明对你很好,佟暄,他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
一番冷静克制,疯狂冒头的阴暗想法终于消退了下去。他呼了口气。
佟暄常常会有这种突如其来的失控感,任何一个让自己不爽的人,他都要成倍地报复回去。譬如上次那个摸了范乐乐屁股的捕头,他即刻吩咐暗卫悄无声息地将他在夜里刺死,随后丢入晓月河中。
他早也发觉了,自己似乎是个道德包袱很弱的人,这常常让他觉得危险。甚至在更早的时候,他连这种危险意识都没有,似乎觉得天然就该如此。
九岁那年,家里养的一条小黄狗死了,妹妹佟雪抱着它哭得悲痛欲绝,可他一点也哭不出来,甚至有点不耐烦,只想快点把它埋了。
“行了,死都死了,你再哭它也活不过来了。”
“哥,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佟雪泪眼模糊。
那个时候,妹妹伤心失望的眼神叫他难忘。
渐渐地他发现,自己似乎跟别的小孩儿不太一样,他不懂哭,也不理解别人为什么要哭。这种特殊让他不安,所以他开始隐藏自己,想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的奇怪。
佟暄想,一直以来,他都做得很好。
就像刚刚对吴松明会产生的想法,只是刹那,他便感觉到了危险,长久以来锻炼出的理智很快地便压制住了心里生长的疯狂。
再睁眼,眸中已经恢复了清平。他最后看了一眼肉铺前相视而笑的少年少女,神色如常地转身离去。
*
吴松明近日心情不错,他每日来书院都拾掇得清清爽爽的,昂首阔步,意气风发,人往案桌前一座,就开始唧唧地哼小曲儿。
不止方恺瞧出来他的春风得意了,连书院里的其他学子也开始有了微词。
他在欢乐肉铺帮忙的这段时间,很快就有书院里的同窗知晓,不过一日,便传得书院人尽皆知。
“哎,这个吴松明,跑去给人屠户家倒贴卖肉,他还在这乐呢。”
“你懂什么呀?这叫为了心上人,心甘情愿。”
“嘁,不就是个姑娘嘛,还是人佟暄看不上的。就为了她?好好的读书人搞得自己一身荤腥,真的是有辱斯文。”
那些背后的小声议论,吴松明自然是听不到。或许就算他听到了,也只是当做听不到。
现在追求范乐乐的事情好容易有了点进展,他正是踌躇满志、斗志昂扬之时。
经他这些时日和范乐乐的相处,他总算摸出点姑娘的喜好。
这一日下学后,他特地摘了一篮子白玉兰,挎在臂弯上,往欢乐肉铺去。
鲜美的白玉兰铺满了一整篮,莹润小巧,洁白如雪,香气清芬,丝丝缕缕缠绕,在这肉腥气浓重的铺子里,似是为姑娘开辟出了一片新的天地。
范乐乐接过的时候,那眼底的欣喜,更胜当日看到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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