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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13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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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传来“布谷布谷”的鸟叫,旋即有“叽叽喳喳”鸟鸣,继而不知村里谁家狗叫,吵得人心烦。

京城多好呀。

深宅院里,每逢深夜,寂静无声,不会吵人清梦。守夜的丫鬟放缓呼吸,偶尔在耳房里给看茶的炉子添火,动作轻手轻脚,绝不会吵醒主子。

就连廊下的百灵鸟,也知道夜深人静,等到天明再唱歌。

如何就走到今天这一步呢?

逃难路上顾不得想,陷进深山来不及想,即便住进苏家,暂有屋檐遮风挡雨,其实顾祯心里也在忐忑。直到今日见到苏家能做主的人,他才勉强松了一口气。

只这口气,不能叫方平和富安看到。

他们已经足够惴惴不安,他是做主子的,得拿主意,做出波澜不惊的样子。

他幼时聪颖,幼时就在京城扬名。家里其实也没有非分之想。当年的皇帝正值壮年,后宫嫔妃流水似的进,哪个能想到会生不出健壮男婴呢。

叔伯们说,宗室子弟千千万,出头的才几个?好容易家里有个聪明、会读书的,不叫外人知晓,又哪里能上达天听?不求别的,有个好名声,将来落个实缺,别跟他们似的,被养成废物。

于他而言,读书并不辛苦。旁人要读诵十遍二十遍才能记住的文章,他只需过目即可。旁人悬腕墨干,手上磨出茧子才能练成的大字,他几遍就能掌握其中精髓。

但他也是真的付出苦功了。他要“才华横溢、智勇双全”,读书进度就得比同龄人要快,要琴棋书画、要骑马射箭,君子六艺,父亲甚至为他延请禁军中退下来的将领,教习他排兵布阵,上阵杀敌的本领。

同辈人举着风车跑来跑去时,他埋首书卷。

他们开始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凑份子上酒肆茶馆时,他在练琴。

他们进勾栏戏院一掷千金时,他在跑马。

他们对着同龄小娘子指指点点,心生爱慕时,他在学兵法。

及至稍长,他们开始遛狗走马,提笼架鸟,在大街上四处冲撞,被京都府屡次找上门告状时,他练枪练箭,手指手腕都是磨出来的茧子。

起初,顾祯没有任何野望。宗室子,那把龙椅看似很近,其实遥若星辰。他的努力,只为不负长辈期待,不负少有好名。龙椅上那位,一年一年白了头,只生不出健康继承人,先例在前,宗室子弟们跃跃欲试,家中也逐渐生出期待,他听得多了,难免会浮想联翩。

朝堂上这场不见硝烟的争斗,让他彻底看清自己的弱小。

手中无兵无权,何谈雄心壮志。

父亲自命不凡,以太宗嫡系子孙为傲,内廷里头王朝恩都没有用尽全力,就打得他丢盔卸甲,连夜把亲儿子送出京城。

顾祯收回目光,阖上眼睛,心里说,我得要有自保的能力。

究竟怎样才能自保,他还没有主意,将身家性命托于苏家之手,不是长久之计。

思索间,他终于进入梦乡,却睡得并不安稳。迷迷糊糊间,有个盛装打扮的女子站在他面前,手里持一把利刃,对他说:

“我救你于水火,你却恩将仇报。顾十三,纳命来。”,说着话,女子持刃刺来,他想要躲避,却怎么也躲不开,利刃捅进胸口,鲜血潺潺流出,他使出浑身力气抓住女子,想要看清她的脸……

“什么人!”,富安一句呵斥声,惊醒屋内人。

顾祯猛地睁开眼,方知只是一场梦。

他来不及多想,手心汗津津地,摸到压在枕下的匕首,翻身叫方平。

“苏五娘子?”,富安的声音已经从戒备转为疑惑,“天还没亮,可是有急事?”

推开窗,天色方蒙蒙亮。

苏织并没有进入客院,她站在一株槐树下,离主屋颇有段距离,发梢、肩头都被露水打湿,挺拔如松鹤,眉色淡然,不知来了多久。

她神色如常,本压低声音和富安说话,听到窗扇开合声,扭头看来,朝顾祯行了个万福,道:“昨日经大兄教导,我已知晓不对。大兄让我来问问,贵客有什么爱吃的菜色,好早些叫人采买。”

方平抬头看,几点星子挂在半空,天将蓝未蓝,日色薄淡,山影如墨般,整个村庄都在沉睡。

压低声音嘀咕:“这也太早了点吧…”

方平拿起外衣,为顾祯披上,虽则散发,也顾不上许多。伴着“吱哟”声,打开房门,顾祯见礼道:“有劳苏兄和五娘子挂怀,我并无甚要求。遵医嘱,清淡饮食即可。”

“虽说要清淡饮食,却总归不好失却营养。大夫说,贵客伤口红肿溃烂,羊肉鱼虾俱为发物,不好入口,此村隔壁有处湖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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