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论武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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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觉此言一出,人群一片哗然。鸿羽镖局的几个镖头和雨馀凉面面相觑,都不知方才还好好的,怎么正觉突然口出此言。
毕竟“偷学别派武功”,是江湖上最忌讳的事之一,这罪名可不小,加诸在姬花青身上,正觉说出这话,已经可以说是十分不客气了。
姬花青道:“正觉师父何出此言?”
正觉哼了一声,道:“我方才使那阿难棍法时,明明只使了前五十式,然而就在刚刚,你却使出了第七十九式,你虽使的是刀非棍,但从你运刀的走向来看,也能看出我寺阿难棍法第七十九式的影子。若只有这一式,也就罢了,可摩诃棍法,迦叶棍法,湿婆棍法,须菩提棍法,这几套棍法每一套我跟你比试时都没使完,可你偏偏将这些棍法中我没使出的部分都使了出来,你还说没有偷学我寺的武功吗?”
姬花青心道:“这泼火雨功倒用起来果然神奇,竟反推出了这些武功中其他原本的招式,只是现下给我带来了一些麻烦,这和尚一口咬定我偷学了他们门派的功夫,我又不能说是因为泼火雨功的缘故。”
正悲想通过人群往场地中央走去,走到一名今日负责洒扫的小沙弥后面时,刚好那小沙弥只顾着看热闹,不知不觉间手中的笤帚向后倾倒,打在了正悲的脸上。那小沙弥感到笤帚打上了什么东西,回头看去,见是正觉,唬了一大跳,忙将笤帚扔在地上,双手合十道:“方丈。”他旁边的人也是一惊,闭上嘴不再说话,缄默如涟漪般扩散开,最终整个人群都安静了下来,广场中唯余正觉和姬花青争论的话语声,而在这个时候,正觉和秦椿也穿过人群,走到了广场中央。
苗镖头、白翡姑、叶小暑看见正悲和秦椿,都心道事情闹大了。
姬花青笑道:“正觉师父误会了,我见正觉师父使出的棍法高妙,情不自禁便行效仿,只是模仿得拙劣,模仿了个四不像出来,想是碰巧跟贵寺的一些棍法招式有些相像,正觉师父一晃眼看错了。”
正觉冷冷道:“若是模仿,仿不出我没使过的招式。不止我看得明白,你去问这些方才旁观的弟子,凡是学过那些棍法的,是不是看出你方才使的就是本寺棍法,你做了偷师贼,被人当面抓住却还嘴硬。”
正觉的态度和毫不客气的言语也有些激怒了姬花青,但姬花青面上仍是微笑道:“偷师贼?你可想清楚,我是在你使出这些招式时正大光明地看,可没有在你自己练功或授徒时躲在一旁偷偷地学,你若这么不喜欢自己师门的招式被别人使出来,干脆以后别在外面用出武功啦。”
正觉被这么一顿抢白,一时想不出反驳的话来,只伸手指着姬花青道:“你,你,你……简直一堆歪理,你是哪个师父教的?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师父教你的武功也是他四处偷来的吗?”
姬花青脸上笑容忽然消失了,她脸色一沉,道:“说我就说我,扯上我师父做什么?武功嘛,你使得,别人就拆解得,拆解得,自然就化用得。你若是跟我比武后能把我的招式记着回去细细研究,想出更高明的拆解之法来,我也不会说什么,说不定还要跟你再比过,想办法拆解你拆我的招用出的招式呢。”
雨馀凉见局面变成如今的样子,也不知要怎样收场,又担心灵果寺会把姬花青怎么样,心下又是焦急又是忧虑。同时心想这花青前辈平时不爱说话,此刻论起武来却滔滔不绝,多的是话要讲,拆解来拆解去的,她倒不头晕。
雨馀凉大声道:“正觉师父,你是否误会了?自从来到灵果寺,我几乎时时都跟花青前辈在一处,从没见她去偷看灵果寺僧人练武啊。”
正觉看都不看雨馀凉,只道:“你跟她是一道的,当然帮她说话,而且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共犯,说不定她将我们的武功偷学了去,正是要来教给你呢。”
雨馀凉听了这话,被刺激得眼前一阵发昏,心想怎么出家人说话这么冲?就在此时,忽听得一个年迈却威严的声音道:“正觉师弟,够了!”
正觉方才只顾着和姬花青争论,这时才见到正悲来了,忙双手合十道:“方丈师兄,你来得正好,此人偷学我灵果寺武功……”
正觉还没说完,正悲打断他道:“师弟,已经够了,莫犯了嗔戒!”
正觉睁大了眼,道:“方丈师兄,此人武功不可小觑,如今又偷学了我们的武功,不知有什么目的和野心,若是放任她行事,难保日后不会为祸武林!”
姬花青呵呵冷笑:“为祸武林?好大的一顶帽子。正觉师父,我劝你眼界不要这么狭窄,武林中能人异士甚多,我又算得了什么?”
正悲道:“好了师弟,玉少爷、鸿羽镖局都是我们的朋友,这件事到此为止,谁也休要再提。”
姬花青见正悲看她的表情也不是很和善,知道他心中其实也还是怀疑自己偷学了灵果寺的武功,只不过自己是跟着鸿羽镖局来的,碍于鸿羽镖局的面子,不想把事情闹大,这才出面喝止正觉。
也好。姬花青想,也省得她再找理由了,于是朝着秦椿与正悲的方向施施然拱手行礼,朗声道:“正悲方丈,秦总镖头,多承款待,姬某这便离开了。”
秦椿表情错愕,道:“这……这……”他看了眼正悲,施展轻功跃至姬花青身旁,低声道:“姬姑娘,莫为了这事发气较劲,正……说的话是不中听,可嘴巴长在别人身上,我们也管不了别人说什么,没做就没做,说开了就行了,别往心里去!你是我们鸿羽镖局的恩人,若让你这样离开,我姓秦的心里怎么过意得去啊?”
姬花青微笑道:“在这种场合下,姬某若使性子,岂不是太不知分寸?本来早该跟总镖头说的,现在说也不迟就是,如今有灵果寺僧与镖队同行,他们的武功,我也看过了,募字辈的四位师父加在一块,武功可抵得上我和雨馀凉了。实不相瞒,我先前答应诸位参与护镖,实在有些迫不得已,如今有人替代我,那么我也可以离开了。”
秦椿听姬花青这么说,挽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最终叹了一口气道:“既如此,那就随姬姑娘的意吧。”
秦椿、苗镖头、白翡姑、叶小暑和玉剑一直将姬花青和雨馀凉送到灵果寺山门,双方再三道别后,秦椿依旧气不过,对苗镖头、白翡姑和叶小暑怒道:“你们干的好事!没事撺掇人比武作甚?”
苗、白、叶三人都低头不语。
姬花青道:“秦总镖头,我本来就是要走的,跟几位镖头无关,还请不要责怪他们。”说罢又是一拱手,镖局众人亦朝姬花青拱手,姬花青转身离去,雨馀凉跟随其后,姬雨二人沿着一级级石阶向下走去。
一阵风吹来,带动山门前秦椿等人的衣衫拂动。
雨馀凉和姬花青行了数里路,天色向晚,二人于是点起火堆,准备在野外歇息一夜。
雨馀凉将一片枯叶扔进火堆,道:“花青前辈,你是不是喜欢拆解各门派武功招式啊?”
姬花青眨眨眼道:“这你都看出来了?”
雨馀凉点点头,道:“在谷州府时,前辈第一次来我家,一口气就说出了许多招式,它们分别属于哪一套武功的哪一招,哪一种变化,前辈都说得清清楚楚。后来对付沧阆四绝中的连、万两绝,前辈似乎在有意引导连江将自己的剑法一一使出来,然后再进行拆解,拆解后又进行化用。这次对上灵果寺的棍法,前辈也是用了相同的法子,只不过前辈是通过那正觉和尚已经使出的招式推衍出了他没使出的部分,又化用进了自己的刀法中而已,但那和尚不清楚此中关节,这才产生了误会。”
雨馀凉接着道:“通常情况下,人们比武只在乎胜负,但花青前辈却要将对方的武功剥皮拆骨,吃熟摸透。前辈跟人打斗时,用的不止有无涯派的招式,还隐隐有其他门派武功影子,虽然那些招式在前辈手中使出来与原本的招式不尽相同,但其中的意蕴是与原本的武功一样的。”姬花青既能化用,那肯定早就拆解过了,她拆解的招式应该远比她化用的多,以雨馀凉这么久以来对姬花青的观察,他感到姬花青迄今为止破拆的武功没有万套也有几千套了。
姬花青对雨馀凉说出的这番话倒是微微有些惊讶,心想这孩子也是不简单。其实,在武学理论方面,雨馀凉受了不少雨休的熏陶,所以姬花青使的那些招式究竟属于哪门哪派,雨馀凉先前虽然没提起过,却是能看出来大部分的。
在雨馀凉看来,姬花青就跟一只饕餮一般,只不过这饕餮专门吞食各派武功招式。他想了想,又道:“那花青前辈是不是将自己至今接触的每一套武功的每一招都全都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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