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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这种已经很多年了的坏死的账。这年头欠债的都是大爷,可想而知郑其明这趟有多艰难。

“我跟你去。”

陈阿满立刻说。

“不用,家里得有人守着。”

郑其明没让他陪,吃完饭就放下筷子走了。陈阿满还是很不放心,送郑其明出去走了老远还在喋喋不休的交代。

“明哥,那些人都老奸巨猾的,你别逞强,实在不行咱们再想办法。”

话是这样说,但陈阿满知道自己一点办法没有,只能说点没用的空话,目送郑其明的身影走远了,又回到小卖部的柜台里坐着看店。过了一会儿,许丹心来了,从钱包里翻出来厚厚一叠钱,直接递给陈阿满。

“给,这是五千块,先拿去用。”

“姐……这……”

陈阿满推脱着。

“拿着。”

许丹心把钱塞到陈阿满手里:“郑叔是我们多年的老邻居了,现在治病要紧。”

“谢谢姐。”

陈阿满只好嗫嚅着收下,心中荡漾起一种微妙的愧疚,这样的时刻,他为郑家做的,甚至还不如这个女邻居。

他自私、他冷漠,可他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在接过钱的那一瞬间,陈阿满的眼圈儿红了。

“别哭阿满。都到这一步了,问心无愧就行。这五千,是我给郑叔的尽心。活人的日子还是要过的,每一天都要好好过。”

许丹心细长的指尖涂满鲜红蔻丹,叹了口气,靠在窗户边夹了根点燃的烟。

陈阿满也点了根烟抽,是许丹心给他的女烟,纤巧秀丽,烟草的味道一点点蔓延进肺部,一点点麻痹掉那些痛苦的感觉。

他替郑其明而痛苦,替自己无能为力而痛苦,替只能咽下去的瞒天过海而痛苦。

烟真是个好东西,可以让人短暂地忘掉忧愁。

“姐,谢谢你。我会努力生活的,无论遇到任何事。”

在最后一点烟灰落尽的时候,陈阿满抬起脸,对许丹心笑了。

这话也是对他自己说的。

19岁的年纪遇到了这样的难题。陈阿满觉得自己也许解的很糟糕,做不出正确答案。但他的优点就在于一个“韧”字,韧的像水岸边的野草。打落牙齿活血吞的事情他早已习惯了。无论遇到什么事,他都不会放弃希望。明天的日子一定比今天好,再糟糕的境地也都能找到办法化解的。

这是陈阿满的自己的一套“小满哲学”。他出生那天正好是小满节气,就被取了这个名字,寓意“小得盈满,小满则安”。

人生怎么会圆满呢,只要有一点点的甜头就可以支撑他继续了。

19岁的人生中所有的甜,一多半都是郑其明给的。已经足以支撑陈阿满,在了结这件事之后,自由自在地、轻快地继续在世间活下去——他觉得自己多少会含着一些愧疚,但坚信这些愧疚总会随着时间风干。

熬过去就好了,熬过去就好了。

陈阿满把许丹心给的钱收好,接着门里门外忙活,不时看一眼门的方向。从上午等到天黑,郑其明还是没回来。

天擦黑的时候,东街配钥匙的小老板来买烟,顺嘴说了句:“你家郑其明酒量不错啊。”

陈阿满充满疑惑地抬起头。

“在吴老四家,喊我去作陪了会儿,我实在喝不下了找了个借口走了。你男人还在那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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