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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诏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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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宁音上马车的时候,眼角余光就瞥见碎月楼派人匆匆往青衣胡同去。

“那打碎的瓶子是景州来的,不便宜。”沈宁音听见染竹小声嘀咕。

景州出贡瓷,这回要赔不老少。陈家的主母又是个厉害的。沈宁音知道,陈青霜不会好过。

她犹记得那年牡丹花开,陈青霜站在花下,怯懦自卑,素衣白裙。一如她与陈家那几位花枝招展的嫡姐立在一处般格格不入。苍白的脸颊,细软的发丝在阳光里绽出晕黄来,看着就纤细羸弱。

是沈宁音走过去牵住了她的手,给她一缕光。

可沈宁音如今回想,只觉自己蠢得可笑。

“与咱们何干?”兰香语气里掺着明显的火气:“咱们少夫人刚嫁人,陈五姑娘明知道不该带陈三公子,偏大摇大摆地领了来。若非少夫人谨慎,多带了家丁仆役,恐怕事情不堪设想。她做下这等没轻没重的事,挨板子也是她活该!”

沈宁音放下了,便也不再去想。

车声粼粼,帘外的市井喧嚣,初秋时分,忽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沈宁音忽然想起前世那年的庙会。

也是初秋,庙会冷清如鬼蜮,只因上京城尸山血海,映红了半面城河,皇城司疯了,薛岩也疯了。而如今,那位会丧子的执掌朝堂的秉笔太监,此刻还没上位。

前世的上京就有传言,那死去的衙内乃是薛岩入宫前的私生子。

思及此,她抬眸,透过纤细的窗帘缝,远处的紫禁城隐约露出恢弘檐角,雾蒙蒙的,窥不真切。

雨越下越大,街市上的人渐渐散完了,只余下滂滂雨雾。

上京城诏狱,牢窗本就狭小,此刻就更加昏暗。

亮起的灯火映照下,粗糙的石头墙面与地砖缝隙凿就着阴沉压抑的格局。很快,阴惨惨的寂静就被惨叫声划破了口子,像是裂开的浓黑的水墨后,露出的血色背面。

狭长的诏狱走廊尽头,腐朽与铁锈味充斥其间,灰尘在光芒里飞舞。

几个黑衣皂靴的公差死死压着一个犯人,锁链凌乱舞动的声音里,是男人歇斯底里的惨叫与哀求。

犯人穿着血迹斑斑的囚服,被打得满脸青紫,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肉,嘶哑尖锐的声音里带着惊恐。

“薛大人!薛大人我求求你了,该交代的下官都交代了!”

诡异的是,在他面前大马金刀坐着的,同样是一身囚衣的男人。

男人戴着半片面具,即便一声不吭,浑身的煞气却像是拥有实质般招展而出,摄人心魄。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敲,目光专注地打量着桌上的供状。

“薛大人,下官真的只是听命行事!”犯人带上了哭腔:“下官小儿子刚满月!您放我这一次吧。”

“呵。”薛岚阴沉冷笑,抬手抽出一旁的绣春刀扔到了地上:“有孩儿?与你犯错何干?”

薛岚眉心蹙拢:“断他一掌。”

犯人目眦欲裂,从惊恐到绝望,最后挣扎着:“是云英郡主!是云英郡主让我递的消息!”

薛岚闭着眼睛,眉头皱得更深:“一派胡言,割了他的舌头。”

烛火摇曳,喑哑的惨叫比起歇斯底里更加显得惊悚可怖。

即便不是头一遭伺候副使大人,那资历浅些的公差照旧已经白了脸色,两股战战。

浓郁的血腥味里,他再瞧见“嗒嗒”滴血的木盒子,几乎都要腿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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