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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陪审(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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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语之间被人压下一头,时枫很不高兴,脸色一沉,“败笔倒未必,你演戏演得真一点,他上哪里猜我去?你当我只为了打击苏家?我不过是棒打落水狗,看看它背后的主人是谁。刑部审完这案子后,谁站出来替苏家说话,谁就是他真正的底气。”他凤眸一沉,杀气浮动,牙齿咬得咯咯响,“弄清敌人是谁,我才好铆足劲儿,铁拳出击。”

“你还太年轻……”邵云礼眉头紧蹙,瞪着眼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弱冠武将军,眼神充满无奈,又有一丝喟叹。

大约是想报方才被嘲笑的仇,时枫眉眼上下扫射他一番,冷笑道:“我道邵将军畏首畏尾,踟蹰不前,原来是被人唬破胆子。当年在漠南时,你可不是这般懦弱怕事。打鞑靼可汗那场战役,邵将军连军令都敢抗拒不从,为此还差点被我爹砍了脑袋。如今邵将军弃武从文,摇身一变成为邵大人,没想到连骨气也跟着丢了,可笑,可悲也。”

邵云礼身子一颤,青色袍子抖了抖,咬牙切齿,“滚你丫挺的,毛还没长齐的愣头青,敢反过来教我做事。你在京城官场混了不过仨月,人头都没摸清,脚丫子都够不着,见识过多少魑魅魍魉,鱼龙混杂?官场哲学堪比战术兵法,这里面盘根错节,官官相护,凭你一己之力,蚍蜉撼树谈何易?我看你才是白日做梦。”

一席肺腑之言,仿佛一柄利剑,直戳入时枫心窝。他承认,过去的几日里,他曾苦心孤诣筹谋,既为成就苏绾,也为阗满自己的野心。然而他好像似乎是太过轻敌??他从未想过敌人会比他更强大。

但他的骄傲不允许他投降认输,时枫低垂着眼眸,睫毛剪了剪,淡然道:“别人怎么想我管不着,我自个儿怎么想,我心里明白。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就算结果是一场梦,那我也要在梦境里,挥斥方遒,杀他个天昏地暗,痛痛快快。”

轮到邵云礼愕然,他怔忪睇着时枫,“你斗不过他。”

“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我斗不过?”时枫负气似的扬着头,眼神中带着一股年轻人血气方刚,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劲头。

邵云礼好像第一次认识时枫,又好像意料之内的熟识,俄延半晌,低头啐了一口,“也罢,你自己作死,我不拦你。谁让我在漠南欠你条命呢,就当老子还债。”

“这个案子,你必输无疑。”

他摆了摆青色袍子,旋身即要出门,临了扔下一句话:“近来不要找我,我审案子时,最恨别人指手画脚。”

邵云礼阵风般离去,剩下时枫独自对空嗟叹,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将要面对的敌人,与战场上刺刀拼杀的敌人,二者的本质,根本就不一样。

春花发尽,一夕欢喜一夕晖,柳叶无趣隐啼莺,垂落亭台楼阁,飞檐斗拱,葱茏半出烟。

刑部衙门高堂上,“明镜高悬”匾额挂立,堂前两排衙役,手持杀威棒森然而立。

时下刑部由云南清吏司代管签分,正五品郎中魏添全身穿青袍白鹇补子端坐案前,身侧多了张椅子,坐着大理寺卿邵云礼,一身绯袍孔雀补子。

这是苏尽欢虐杀奴婢一案,第三次公堂审讯,由刑部魏添全主审,大理寺邵云礼陪审。去提审被告的衙役尚未归来,趁着这个空档,两位大人闲叙话家常。

邵云礼随手翻阅案犯供词及堂审笔录,上面写着诸如“人证、物证俱全,死者尸身发现埋于后花园墙根,另有一名家养乳母受辱”等字样。

邵云礼动了动眉毛,赞叹道:“事实确凿无疑,案情无疑点,魏大人果然明察秋毫,料事如神。邵某多余此行,不如早些退堂回去,还能赶上喝下午茶。”

魏添全四十出头,云南提刑按察使司五品佥事出身,平调京直隶刑部五六年,断案经验丰富。他捋了捋胡须,摇头自谦:“哪里哪里,多亏邵大人前番提点,下官醍醐灌顶,茅塞顿开,这才从苏家府内挖出死者尸身,解开关键环节。邵大人才是真正的料事如神。”

两人互相吹捧一阵,彼此心知肚明,又都有些尴尬无趣。魏添全沉寂半晌,犹豫半天开口道:“下官有一事不明,还请邵大人解惑。”

他清咳一声,“吏部苏郎中也算下官同僚,其人谨小慎微,从不张扬跋扈。他的嫡子出了这档子事,可大亦可小,按理来说,应由县衙乃至顺天府承接词讼,怎么直接告到刑部来?可是他得罪了谁?”

不等回话,又翻了翻眼睛,“谁那么不开眼,诟谇谣诼苏家?都知道苏郎中的大舅子,乃是浙江二品布政使殷潜,这等于是要置殷潜的亲外甥于死地。”

邵云礼放下供词笔录,袖中抽出一柄折扇,横端比划一下,“浙江距离京城,三千里之遥,来回千里马跑六天,人走茶凉矣。况且按朝中惯例,凡涉及直系亲眷,事主均须回避,所谓避嫌。殷布政使鞭长莫及,有心无力,又有何所顾虑?”

他的话语模棱两可,常人听不出什么异常,然魏添全混迹官场十来年,打马虎眼之事游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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