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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1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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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让太子真心实意苦笑起来:“我何时朝三暮四、拈花惹草?”

嘉和帝道:“你殿前跪了三天的沈部像是怎么回事?”

“什么?”

太子尚未出声,车里有人脱口。

风宿恒瞅一眼洛尘,后者不再是混不关己的淡漠,但激动在洛尘脸上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压下,仿佛刚才没忍住的不是他。

风宿恒心念电转。

沈部像沈兰珍?

她为何要在太子殿前跪?

脑里倏忽炸开,闪过几个片段。

混!他那晚到底喝得多醉,居然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那晚沈兰珍是来找过他的吧?当时他怎么说来着,为表诚意,让她以跪自证?

这姑娘居然真地跪了三天?

静默片刻,再抬眼时风宿恒把棋路看透,一子落而推十步。

“父皇误会,沈部像长跪殿外,可不是和儿臣有什么瓜葛。”他缓缓道:“她受母后照拂多年,也是知恩感恩之人。虽受母后梦中所托没去成皇陵,但她仍想为母后尽份心力,这才来求儿臣,说想去驻守香在无心处,拂拭洒扫,早晚祝祷,也算尽一片忠心。”

嘉和帝听到“香在无心处”几个字,心下怀念,惆怅半晌,点头道:“是个有心的。”

洛尘冷冷问一句:“香在无心处她想去便去,为何跪你?”

风宿恒自然要给出解答:“她求的不是偶尔去一次,是搬去为母后守灵。我觉得不妥便拒绝了,谁知她执拗,长跪不起。”

嘉和帝问:“有何不妥?”

“香在无心处离太子殿那么近,她住进去不瓜田李下吗?”风宿恒唇角戏谑:“届时传出风言风语,说大容太子朝三暮四、拈花惹草可怎生好?”

嘉和帝面皮一抽。

沈兰珍想为皇后守灵,他无可无不可,但于太子名声有碍,他必不同意。

可问题是今日沈兰珍想去的地方是香在无心处,那是当年新婚之时,他亲命所建,送给皇后英晚?的书楼。

大容唯崇诗文,其他书籍难以寻觅。只为晚?爱书,他便搜罗举国书籍放在楼中。

太子走后四年,晚?盘踞香在无心处的时间比在寝宫还长。书楼搜集着晚?生前一颦一笑,若她有一缕神识回归,知道还有人守在那里,也不留遗憾了。

嘉和帝一锤定音:“一个司军之女都比你这为人子的来得贴心,让她去!寡人允了,看谁敢在背后嚼舌根。”

人马回了宫,风宿恒自然要赶回太子殿。

洛尘说还有话同他讲,遣了随从与他同行宫道上。

洛尘道:“你不在宫里这几年,父皇母后总因你争吵,每次不欢而散。他们都挂心你,又各自埋怨。你没见到母后最后一面已是人生憾事,便不要再整日忤逆父皇了吧。这几年他嘴上不说,其实想你得很,一直盼你回来。”

“知道。”风宿恒倒并非全数言不由衷:“当年是我冲动了。”

“不用在我面前这么说,重来一次,你仍会选择出去。”洛尘瞥他一眼:“但不管外面较之大容如何,又与大容何干?大容得神明庇佑百年,至后百年也不会有所改变。对父皇对别人,少提外界为妙。”

“当年我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你不肯,现下更连一点改变都不敢肖想。”风宿恒调侃他:“皇兄不过比我大一岁,怎活得如此古板。”

洛尘薄唇微抿,半晌才道:“所有的改变都要付出代价,自己承担也就罢了,就怕落在别人头上。”

“我只知人人驻足不前,世间不会变得更好,人生在世原本就有无限可能。”风宿恒刨出几句真心话,毕竟看着洛尘他不是没有惋惜:“你看在大容只有皇室中人才能修行,但在外面管他贩夫走卒江湖侠客,只要想都可修炼。即使最终得道者甚微,毕竟是各自的选择。大容,真得太闭塞了。”

岂料洛尘正色,加重语气:“百年前先祖择此海滨胜地开国立足,就已做出选择。我等后辈或许看国人活得木知木觉,可谁又能断言木知木觉与人生饱经风霜大起大落比就不是一种幸福?先祖不就是因为人生七苦一一历遍才和神明达成契约,从此成就此地百年安稳。你觉得大容闭塞,与什么都不相容,在我看来大容才是真正与天地相容,与世道相容,与人心相容。你既然去过外界便当知晓,外面又有哪处真如大容这样得百年安稳?”

风宿恒一哂,很多事岂是争论能分上下,到也不必急着说服对方。

“皇兄勿怪,适才是我言错。皇兄不是古板,是静水流深。只不过一条岔路分两边,你我没选同一边。一时辨不出孰优孰劣,只待时日佐证。只是这两日见皇兄面色不佳,可有哪里不适,现下走那么快做什么?”

“我没不适。”洛尘对这样的关心总有抗拒,纵使配合着放慢脚步,面上还要言不由衷:“是你走太慢了。”

风宿恒瞥眼洛尘长袖拽地的袖口,马车上抬腕时衣袖落下,分明露出他腕上缠着的纱布,透出隐隐殷红,只是露一下就被洛尘拉下袖子遮去。

洛尘既不想说,风宿恒便不当问??反正宫里也没什么是他想摸而摸不清的。

风宿恒回到太子殿,看到跪在殿门口的沈兰珍时还有点佩服。

如果让他跪上三日,应该跪不成她这般端正笔直,活像尊没知觉的雕像。

走到近前,看沈兰珍像是感知到阴影压头一般,缓缓睁眼,眼睫打开时目光是死的,迟钝地顺着他的身体往上蹒跚,找到他的眼睛望进去才渐渐活过来。

风宿恒道:“你求之事,孤允了。”

栖真楞楞看他,像没听懂。

“回去吧。”风宿恒道:“答应了你,孤自会安排好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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