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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诀别(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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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脸婆婆的衣衫下掉出一截金色的甲套。

这是有司赤燕唯一没被搜走的东西,也是给她换脸的星儿和老者的恶趣味。

凌云没听到后面的脚步声,转身看去。

金簪颤抖地捡起落在石缝里的金色嵌翠玉的甲套,喃喃道:“这……她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这分明是……”

【我母后的东西啊。】

她猛然看向无脸婆婆的尸体,张口间哽咽上喉,一句话都说不出。

她只沉默一会,将甲套塞入怀,哽声道:“走。”

凌云不知她有何发现,竟有了点生气,盯了一会后兀自赶路。

两人入密林,凌云寻个土略松软的地儿,从后腰取出一柄半臂长、半个巴掌大的正方钢制管。在他的巧手折叠后,方管变为刀铲,开始用它掘土挖坑。

“时间不够,只能将两人埋一块。你去捡点枯枝烂叶铺在土上面,北延兵就发现不了她们。”

金簪跪在无脸婆婆面前,轻轻地拉开她的衣襟。比起脸和手,无脸婆婆身体肌肤要相对干净得多。

她抓起无脸婆婆的长指,抚摸小拇指、无名指、中指上留下的疤痕。

当年轩辕帝被有司赤燕得手,恼怒之下命人斩去有司赤燕的手指。神女阿乐及时制止,保下有司赤燕才的双手。但是,有司赤燕的左手三指上留下连药膏都消不掉的疤痕。

【这是母后的手,因她三指有痕,所以常年甲套不离身。

母后……母后……你怎么会……】

金簪确认无脸婆婆的身份,哽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深深地闭上眼睛,眼泪像是连成线的珠子,不断滑落。

她嘶嘶喊:“母后……母后……母后……我是簪儿啊。”伤心欲绝的她伏在无脸婆婆身上泣不成声。

凌云挖好坑,将杜鹃的尸体放入坑,再来搬无脸婆婆的尸体。

他毫不怜惜地扳开金簪的手,没多余的好奇心去了解老婆子和金簪的关系,只将无脸婆婆的尸体埋入坑。

金簪抓向无脸婆婆的手,嘶声喊道:“啊……母后……你放开她……母后……”

凌云的手一僵,愕然看向金簪,再及手中无脸婆婆的尸身。

他好像明白无脸婆婆在上山前拦道的真正用意。

凌云自随张廷玉一家前往学海道府的余阳郡后,再没见过无脸婆婆。这次,他从学海府入京,在街上偶遇这个眼盲口哑的无脸婆婆。

曾经铁老大很照顾无脸婆婆,说她像是他从未见过的娘。铁老大投奔石鸣春时还想带走无脸婆婆,却被无脸婆婆拒绝。

凌云在街上偶遇无脸婆婆,出于善意救济老婆子,不想被无脸婆婆道破玄机。

无脸婆婆以手比划、临空写字,说是要帮忙。而她说的忙便是帮沈太傅,完成他的救帝计划。

彼时,凌云挺诧异无脸婆婆知道这么多事。

如今,一切有了答案。

天下最私密的事都瞒不过有心人。何况,这是谍探之首出身的有司赤燕。

凌云只叹一句:作恶多端的轩辕太后有司赤燕,曾经害多少京都的妙龄女子,弄得人家破人亡。她竟也有沦落京都街头的一天,四年间受尽人间苦楚。天理昭彰,善恶有道。

金簪的心好似被抽离身体,泛起不如随母后死去的意思,直至远方的狼嚎声从朦胧的天色里传来。她的心好似又被一道使命拉回身体,绝望的哀伤在清醒的眼神中退却。

【我轩辕金簪,于天下人前立誓,此生必夺回西六府三城,驱摩尔狼人于天阙山外。】这是登令楼上的豪言壮语。

“狼……狼叫声。”金簪哽咽地低声道。

凌云一愣,侧耳一听:“深山常有林狼,离得尚远。”

金簪跌撞起身,摸把眼泪。她亲手将有司赤燕拖入坑,退下身上的锦袍,将它盖在有司赤燕和杜鹃的身体上。

她忍受内心巨大的痛苦,嘶声喃道:“母后,你说得对,簪儿没用,最没用的女帝。但是,孙太傅、凌少保,沈少傅,他们教朕,天子言出九鼎,不可失信于天下。簪儿对不起您的期望,也对不起杜鹃、南叶她们。但是,簪儿……想要活着,想要像楚刘素太保一样,堂堂正正地立在朝堂、世人的面前……即便是死,也要死得其所……呜……对不起,母后……”

眼泪随哽而下,再次湿了金簪的衣襟。

无力感和生的意志冲刺她的周身,对抗之中的她伤心欲绝,仿佛被撕裂成两半:不如我就此随母后睡去。不可以,我要做的事还没做完,怎么能去死?

凌云仰面压下随她情绪泛起的酸楚,上前再拉金簪。

他将沉浮情潮的金簪拖放在树下,拾起铲子开始填坑。

耳闻抽噎声,他回头道:“与其无用的哭泣,不如捡些树叶过来盖在土上。你不想她们被慕容涛挖出来吧。或许,为人子女,你不想替她们报仇。”

金簪的手捏紧甲套,闻言起身去捡落叶。

然而,她刚有动作,人就两眼一黑,昏厥过去。

凌云一把扔掉铲子,将人抢抱而起。

“喂……轩辕金簪,轩辕金簪……”他喊不醒人,一拳捶在地面。

他瞧着填了一半的坑,先将人放下,快速干完活。

待坟墓的标记做好后,凌云背起昏厥的金簪,向约定好的目的地行去。

**

绕过秋山就是小阳山,那是一处极小的山地,被藏龙山、秋山围拢的地方,正是凌云同下属约定的会面地点。

半道上,他的人陆续出现,替两人断后以及扫除痕迹。

晚间,山林湿冷幽晦,凌云死死地盯在轩辕金簪沉睡的脸,几次拔出匕首在她的脖子间滑过去,又转回手中的木偶。

他也不削,只一刀一刀地划着。若是削制,地面会留下木屑痕迹,恐被北延兵发现踪迹。在这山中寒夜,几人还不能生火。

“我说,头儿,咱们费老大劲将这个……”陆鱼儿实在对形容枯槁的女帝尊敬不起来,咽口吐沫道,“将这……女人救下,你数次看她,又提刀在她的脖子前来回挥蚊子、飞萤。我瞧着头儿你的问题很大啊。

你这是要帮她还是怎么滴,在纠结什么呀?”

陆鱼儿也是有眼力见儿,瞧凌云的动作分明想要宰了女帝。

凌云睨他眼,淡色道:“明日个你带何秋刀先往前走,在小阳山那边与江城子汇合。我们以行脚商的身份出西行关,入胜争道府,经洛川江返回学海道府。”

“吼吼,出来半年,终于能回去了。不过,头儿你规划的路线够绕够长,途径数个大势力。”陆鱼儿见凌云绝口不提女帝,也顺了他的意思,笑道,“咱们兄弟几个知道你要帮县府君打探各地的情况。”

后半夜,凌云将金簪背上,趁夜赶路。

断后的何秋刀来报,慕容涛的兵马失去方向,返回英雄大道,恐怕要封锁英雄大道。

凌云颔首:“慕容涛从小韩家关入中原,西行关已在北延兵的管制。我们得赶在他的令兵将消息带往西行关前出关绕道。陆鱼儿,你脚程快,同秋刀先走。”

“是。”陆鱼儿带上何秋刀,快速钻入深山,消失不见。

天亮时,金簪是被饿醒。

那股饿,像是数年没吃饭,饥得人手脚发软发颤,连肚腹都在嘶嚎。

“我……好饿好渴,有吃吗?”在饥饿的控制下,她毫无障碍地问了出来。

凌云没理她,继续埋头走路。

他必须要赶在慕容涛的人到达西行关前出关,而背上这人连七十斤都没有,只一张皮覆在骨上,被折磨地够够,倒也省力。

金簪饿得眼冒金星,推在眼前人的肩头试图下地。

她的双腿被这人狠狠地抓着,一点没松。大掌搁腿骨,不仅痛还痛得人越发饿。金簪饿得受不了,张口往他的肩头咬下去。这股子从骨髓里生出来的饿,可以令她啖血食肉,便是生食都无妨。

“啊……”凌云一把将人甩下背,转手又下意识拉住人。他将口含血迹的金簪猛得扯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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