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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4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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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韵时被谢流忱那句道歉说得一愣一愣的。

她从前对谢流忱怀恨在心,又无法解脱,只能在他面前强作恭顺,那时即便是在梦里,她都不敢想像他会对她说一句对不住。

他这种人外表斯文有礼,其实和他妹妹一样傲慢,一样看不起她。

听到他的道歉,她并未感到更加气愤或是解气,她只为过去的自己觉得伤感。

她竟然和这种人一起过日子过了六年,她太不容易了。

崔韵时只伤感了短短一会,一想起现在在办的正事,悲伤的心绪立刻烟消云散。

她一把将谢流忱拉进门中,仔细听了听,确信这附近没有谁正隐匿声息偷窥他们,放下心来。

她一转头,便见谢流忱正阴恻恻地盯着薛放鹤,薛放鹤就像只巨大的鹌鹑一样垂着头避开他的视线。

谢流忱对着他道:“我们夫妻二人有私事要谈,你出去。”

“他现在不能出去,”崔韵时在桌边坐下:“夫君有何要事,特意追来此处?”

谢流忱闻言顿时鼻子一酸,她都不肯让薛放鹤离开她的视线一会。

薛放鹤这个贱人到底怎么迷惑了她,他配吗,整天像条流口水的狗一样垂涎崔韵时,长得还不如白邈,他凭什么被崔韵时喜爱。

他们何德何能,他们凭什么。

谢流忱脑子又开始发晕。

无妨,无妨,白邈他都能铲除,一个薛放鹤又怎么了。

他按下杀意,跟着崔韵时在桌前坐下,也顾不上会被薛放鹤看笑话,马上说道:“我不是存心松手不管你,燕拾那时我要是不按着她头,她就要被烛台砸死。我一把她按下去就马上回头找你了,我真的没有抛下你的意思。你生气是应该的,你要是不高兴,我们先回去,你想要什么补偿,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谢流忱有些语无伦次,来的路上他早就想好该说什么,这会却还是说得乱七八糟。

他想伸手牵住她,和她说她是他最重要的人,他再也不会如从前那般待她,他喜欢她,他会像对待最珍贵的宝物一样爱护她,过去种种全是他的错,就像谢澄言说的,是他头脑有问题,反正只要她跟他回去,一切都好商量。

可她现在正厌恶着他,他再碰她一下,或许只会适得其反。

他只能又强调一遍他最在意的事:“我们回去好不好。”

崔韵时用一种见鬼了的眼神看着他,她第一次听他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她记忆里的谢流忱永远高高在上,永远慢条斯理,用最和善的态度说最伤人的话。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就好像看到一个长得像人,但其实是畜生的东西,突然很人模人样地说出富有人性的话。

这个人不是谢流忱。

或者他被鬼上身了吧。

崔韵时感觉荒谬至极,她若不是深知谢流忱的无情,而是刚与他相识不久,被他表面功夫迷惑的少女,必然会认为他喜欢她。

可她嫁给谢流忱这六年,没有一日过得安心。

世上会有人喜欢别人的方式是无条件做妹妹的依仗,却不管妻子的感受,任由妹妹像戏弄一只无力反抗的老鼠一样戏弄妻子的吗。

当然没有,所以他不可能是喜欢她。

想起往事,崔韵时一阵恶心,同时又很迷惑不解。

他要是真中邪了,那这邪异怎么还没谢流忱本人邪门?这个邪异还挺善良的,一上他的身就说话说得这么像个有良心的丈夫。

崔韵时恍惚不已,谢流忱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神色,想从她脸上寻找到一丝动容和松懈的痕迹。

一片寂静中,薛放鹤出声了。

他刚才听他们谈话,简直惊喜万分,没想到他们夫妻关系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和睦,甚至似乎非常不好。

他清清嗓子:“谢兄,没想到你做下这样的错事,实在是叫人心寒。我妹妹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她头很硬,被烛台砸了都没大碍,而且跑得还快,从不需要我丢下妻子,先顾着妹妹。”

他又道:“唉,幸好夫人福大命大,没有出事,否则谢兄这些事后的愧疚之语还能让夫人亲耳听见吗?迟了便是迟了,谢兄怎么能往别人心上扎一刀还能舔着脸求人原谅,跟你回去呢?”

薛放鹤从不知自己也有这样的口才:“夫人,我看还是选个能永远站在你这边的男子做夫婿为好,至少没有被他丢下,身陷险境的风险。”

薛放鹤火上浇油,谢流忱猛地转头,目光像剑一样砍在薛放鹤身上。

一对上薛放鹤,他的口舌又重新锋锐了起来:“你给我闭嘴,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父亲是怎么教你的,难道他只教你如何恬不知耻,挖人墙角,卖弄风骚,如果是这样,那你确实学得很好。”

谢流忱冷笑连连:“我看你不应该跟着你姐姐做什么少将军,而应该被好好清洗干净,送去西代国和亲,好发挥你一身狐媚本领,只是西代国美男如云,我看你这等姿色,可能邀宠时会非常辛苦。”

“不过无妨,似你这般筋骨粗陋之人,就算被冷落无宠,被宫人苛待,你也能自己把宫里的活全给干了,十年后你长姐去信问你过得如何,你说万事都好,其实别人承宠十年,你擦你宫里的地砖擦了十年。”

谢流忱完全扯下之前在薛放鹤面前的伪装,暴露自己刻薄的真面目。

薛放鹤怔住,几乎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从先前还温文尔雅、斯文俊秀的谢兄口中说出的。

他从小到大都没被人这样骂过,一时又愤又悲,气得想哭。

谢流忱也后悔了,他怎么能像个乡野村夫一样和人斗嘴,在崔韵时面前说这样粗鄙的话。

他一向觉得,做人绝不能失去仪态和风度,人品和气质总要有一个突出。

他赶紧看了眼崔韵时,发现她还在沉思,似乎没有注意到他刚刚说了什么。

他松一口气,不再理会薛放鹤。

薛放鹤嘴唇颤抖:“你好刻薄,似你这般表里不一之人,夫人和你过日子,一定受了不少苦。”

谢流忱被他狠狠踩中痛处,又顾忌在崔韵时面前的形象,死命忍住怒气。

崔韵时站起身,谢流忱立刻看向她,等着她点头说一个好字,他别无他求,只要这一个字。

崔韵时方才却不是在想有关于他的事,她想的是落入反贼手中的薛朝容。

不管谢流忱一反常态的言行到底是中邪还是别有目的,似乎暂时都妨害不到她。

但薛朝容若死了,对她才是不可承受的打击。

一想到薛朝容没命,她就只能继续在谢家忍气吞声,她就感到一阵恐惧。

她强行冷静下来,望向谢流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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