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采花贼（2 / 2）

茶壶里的茶水没了半点温度，但好歹也能润润嗓子，章纠白倒了杯水递到床边小声问：“要不要喝口水？”

等了等，不见周荃?伸手接过茶盏，也听不见任何回答，章纠白抬手将床幔撩开一些。

朦胧烛火下，周荃?的脸色显得比往常还要苍白一些，他睁眼看过来，目光却好似并未落到实处。章纠白心一紧，赶紧放下茶盏，抬手触上了周荃?的额。

额头滚烫。

再触他被中的手，冰得很。

“寇姜！”章纠白拉开屋门对外喊，“快去请程大夫过来，周荃?有些头热。”

应声之后寇姜急急忙忙就跑走了，章纠白又回到周荃?的床榻前。她将炭盆移近烘暖了手，然后坐在床头为周荃?搓手，搓完一只再一只，直搓到周荃?的双手有了些温度才松开。

她用的力度不小，将周荃?的手心手背都搓得有些红，周荃?已经烧得有些迷糊了，始终并未有挣扎之态，也没有抗拒她的手，竟还轻声唤她：“阿娘。”

搓完手，章纠白为周荃?裹紧被子，周荃?许是有些知道自己唤错了人，便又换了个人喊。

“莳萝姑姑。”

“莳萝姑姑眼下不在这儿呢。”章纠白回了句。

周荃?沉默了片刻，又换了几个名字小声地喊，那些名字章纠白有些耳熟，多是曾在周府后院服侍过的侍婢。

那些人在早些年就被遣散了，如今她已记不清她们长什么模样。

将能想出来的人名都喊了一遍，始终未闻眼前人答话，周荃?终于察觉出不对，他停止了猜测，茫然地问：“你是何人啊？”

想她为了这么个人东奔西走苦觅红梢，眼下这人连她是谁都不知。

暗自咬了咬牙，章纠白的眼睛一转，走回床边垂下头凑近瞧周荃?的脸，嘴边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来：“在下不才，盛京城中一新晋采花贼是也。”

周荃?眨了眨眼，好像没听明白。

“在下纵横江湖多年，采过的花不计其数，近日来到盛京城后无意间听到有人说周二公子人比花娇，便来瞧瞧是不是名副其实。”

伸出的手指眼见着就要碰到周荃?的脸，被周荃?一个偏头避开了。周荃?眉头微蹙，斥道：“胡说，我光永侯府守备森严，一介小小贼寇岂能闯进。”

今夕何夕都分不清的人，同她说话时，语气里竟还藏着几丝轻傲。

章纠白“啧”了一声，略显轻浮地伸手往周荃?的脸侧摸了一把，周荃?抬手想挡，但想来是手中无力，动作慢了很多，没有挡下来。

“你光永侯府守备森严是不假，可我轻功好啊。”

仿佛是一只偷到了鱼吃的猫，章纠白叉着腰笑地得意且嚣张：“你看，我这都偷溜进你的屋子好一会儿了，不是还没人发现么？”

不知是烧的还是气的，周荃?的面色红了一些。

“省省力气吧，你难道就没发现自己眼下很是虚弱么。”看出周荃?想挣扎着起身，章纠白撇了撇嘴，“别这么看我，我进屋的时候你就已经这样了，可不是我将你的力气抽走的。”

将周荃?的手塞进了被，章纠白盯着周荃?的脸细细看着，嘴里也混不吝地说着平日不会说的话。

“目光迷蒙，面如桃花红，听说都城中钦慕周小公子风采的贵女不少，若我将公子此时模样画在纸上售出，不知可换得金银几两？”

“哎呀，”想了想那样的情形，她啧啧两声，“可惜了，本姑娘着实是不善丹青。”

自知挣扎不脱，周荃?没再浪费力气，脸上虽还有红晕，语气却淡定下来：“不论你是什么身份，倘若真敢在光永侯府中放肆，你将必死无疑。”

“哦，”章纠白十分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必死就必死吧，江湖人来去随心生死随性，我不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