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沉水香（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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惧子直将周荃?送到了停在宫门外的周府马车边才回转。

待引路的那盏灯笼转入了宫门远去了，周荃?忽然靠在马车的车厢内壁上重重咳出声来。

坐在驭位的莫栾正要拽缰绳，闻声急道：“寇姜，汤药！快将汤药给公子喂下！”

其实不待莫栾说，寇姜早就已经倒好一碗汤药捧在手里了。

这是周荃?自染了风寒之后每日都要喝的汤药，方子是三弃山的林霞开的，说是一日三帖，得按时喝。

今日天子召见得突然，周荃?还没来得及喝下酉时那一帖便匆匆带着莫栾与寇姜离府。府中的莳萝姑姑熬好汤药之后命叶贞骑着马追了上来，才将装上了汤药的药壶并一只药碗送到了寇姜手里。

不过叶贞赶来送药的时候，周荃?已经被人领着进了宫门，是以，直到此刻，寇姜才有机会将汤药端上。

周荃?这次咳得有些久，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再将气喘匀，寇姜倒出来的那一碗汤药已经有些凉了。

寇姜下意识便想将汤药倒回壶里跟壶里剩下的那些混着匀一些热度，碗都凑到壶口了，却被周荃?拦着接了过去。

“没事，还有些温热。”周荃?扯着咳得有些发哑的嗓子轻声说。

总是要喝的没错，可这都已经喝了一段时日了，他却还不习惯这帖汤药的气味。

碗一近口，周荃?就被汤药的苦味刺得闭上了眼，深吸一口气之后，才仰头将碗里的汤药喝下去了，喝完一碗，又对着寇姜说道：“接着倒。”

这汤药一日需服三帖，一贴能熬成一壶，一壶正好三碗。

药虽温，但起码药性还是有。

寇姜看着周荃?将三碗药汤依次喝完，连忙将马车角落里放着的小木匣子递到周荃?面前。

周荃?转头看了寇姜一眼，却也没说什么，只伸手到匣子里拿了一颗蜜饯吃进了嘴里。

匣子里，原本满满的一小罐蜜饯如今已经见底了。

“走吧，回府。”

说完，口含蜜饯的周荃?便靠在马车里的小榻上慢慢合上眼，养起神来。

马蹄??响在朦胧夜色里，车帘在走动间浮动，外头街边的灯影不时透过帘子投在周荃?面上身上，将他的面容映得时明时暗，不甚清晰。

寇姜看了会儿周荃?衣襟上的光，转头再望向帘外的夜色时，心底有些恍惚，竟生出一种还在昌安三十七年的错觉。

他想到了数日前，自公子周荃?口中听到的那句喃喃??

沉水香已经熄了么？

近六年来，他这还是首次听见公子问出这样的问题。

仿佛问出这句话的不是如今的周府公子，更不是司隶台按察使，而是从前那个，只喜用沉水香熏衣染室的光永侯府小公子。

可是啊，曾经总爱在睡前燃上一些沉水香的公子，至今已有五年未再命人燃香。

沉水香已经熄了，熄了五年了。

曾经总轻笼在公子周身的沉水香味，已经随着昌安三十七年的结束尽数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