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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光耀眼,秃鹫只是茫然。
恍惚间,他站在初生的悬崖峭壁之上,稚嫩地鸣叫。
那是生命的开始,树海在风吟中摇晃,沙沙声澎湃。他陶醉地张开翅膀,任狂风拂面,飞跃而下。
可眨眼间,树海变成血色的炼狱。
他突然产生某种悲悯,看得懂人类那些哀伤的神情。他们高举手臂,呼喊求救,直至眼神失去光彩。
本该是这样的,世界制定的法则即是弱肉强食。
身边的人也都这样说,弱者就该成为强者的养料,这是天性,是必然。所以他在疾风中转身,带来令人绝望的黑夜。
直至今天,滚烫的风穿透他的身体。
风声呼啸,叫嚣着他也是弱者。这时他才清楚,原来不情愿死去是这样的感受,如此不甘。他误以为自己拥有使用规则的权利,殊不知这只是傲慢。
死亡来临,可他来不及感到悲伤。
世界正在分崩离析,以符叶为圆心,平整的路面像是被砸碎的拼图,片片上涌后化为粉末。
气流冲击的刀刃下,再坚固的钢铁也要弯折变形,颤巍巍跪倒。
乌龟的视线中,正维持着伸手姿势的秃鹫瞬间被不知哪里来的狂风吹成血雾,那血色的雾气四散。
它喉咙间发出音调古怪的颤动。
眨眼间,它被横飞的斧头击中腹部,顺着那强硬的力道,被怼出几十米,四肢僵硬着,失去控制,面颊着地。
“呕。”
血争先恐后地从它的鼻腔和嘴角外涌。
它尝试着站起身,却只是徒劳地脖子发力杵杵地面,那因为主人的胳膊被炸飞而横着甩出去的斧头变相救下它的命。
时也命也,它只能绝望闭眼。
山坡上,计宋皱皱鼻子,用手背抹掉滴落的血迹。
撼天动地的爆炸声传来时,他惊得扔掉紧攥的道袍,愣愣望着烟尘滚滚的收费站。
不,现在那里已经称不上是收费站,而是废墟。
他舔舔干裂的嘴唇,张嘴接雪企图缓解口渴,但结果嗓子更干涩。计宋只能叹气,认命攥住自己的道袍,上面还躺着晕死过去的妖怪。
这妖怪戴着的手铐是镶嵌天工石的,他根本不怕对方突然醒来后逃跑。
他呼出雾气,上身灰色短褂,掖进黑色加绒秋裤,赤着脚在雪地里前行。
废墟中,只有两处仍安全。
一处是被羽毛伞不间断旋转而护住的人类隔间,另一处是被层层叠叠羽毛覆盖住的英雨。
良久,原属于黑袍的碎布条落进血水汇聚的坑中。
符叶猛地打寒颤,不敢相信地看向手心,但很快,她就轻轻攥拳,用手撑着地面站起来。
赤着脚沿着爆炸的中心往外走。
别说那冻住她脚的冰块,就连鞋和发绳都没保住。
符叶顺手收回羽毛伞,体内的力量从未如此充盈过,精神的疲惫却缓解不掉。
秃鹫被炸成血雾。双斧妖怪的胳膊消失,脸色灰败,显然只有出气没有进气。最后,是龟壳碎裂,露出异常软嫩身体的乌龟。
随着她青色的裙角微微飘荡,乌龟浑身巨颤。
“喂,变回人形,我要把你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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