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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金盏银台(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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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否错觉,姑娘盯着那张陌生的脸,一寸寸描摹女人的五官,却总觉得违和。

她暗自想,秦玉不该长这样。

女人摘下面具的瞬间,她好似捕捉到那双看起来平常无奇的纯黑瞳孔中一瞬即逝地闪过抹流光溢彩的颜色。

悄悄记下疑窦,谢青珏回忆起阿姐与秦玉见面时说过的话,心下了然。

原是幻化而来的。

就不知道秦玉嘴里容貌俱毁的说辞能有几分可信。

脸上没了遮掩物,额角遍布的细密冷汗无处可藏,女人泛起异样红晕的脸颊与惨白的唇瓣形成鲜明对比,无一不昭示着她忍耐下的痛苦。

再过片刻,秦玉将皮革手套取下,露出下边青筋凸显、瞧着格外狰狞的手,接触到携着凉意的空气时,她这才稍微喘过气来。

谢青珏静立于旁边,没有打扰她,仅盯着那只青筋纵横的手,思索一会儿,忽然体贴地主动倒了杯水,轻轻递至女人跟前,温和展眉:“前辈,喝口水缓缓罢。”

五感尚未全部恢复,秦玉抬眸扫了她一眼,没心情去琢磨这嫩芽子心底念叨的九九。

毒火虽被压下,但经此一遭体内血液都仿佛被烧干了似的,确实需要补水。

女人接过杯子,饮下杯中的水,尽管对于遍布身体的灼痛作用不大,但聊胜于无,好歹勉强能说出说话。

她声音嘶哑:“……再去倒一杯。”

被使唤的谢二小姐并不恼,眼睛仍盯在那只饮水后青筋渐褪的手上,微不可觉地歪了下脑袋,眸中滑过些奇异之色。

满肚子坏水的咬人小狗乖乖领命端茶倒水,而被小狗偷偷观察的人斜靠在椅背上,垂眸瞥过自己的右手,眉梢一动,心下低声嗤笑。

待第二杯水喝下,女人脸颊两侧的红晕也近乎消散,除却发白的唇,与平时无甚区别。

里边的衣衫被冷汗打湿,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秦玉给自己打上清洁决,暂且懒得动弹,随意把玩空杯,掀了掀眼皮:“有屁就快放。”

正因有所发觉而暗自窃喜的小狗很明显被猛地噎住,一时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想想自己神魂里藏着的东西,再想想过会儿可能会谈到的条件和交易。

谢青珏继续忍耐,挤出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笑眯眯道:“……只是感觉前辈很像我养过的灵植。”

怕火,喜水。

所以秦玉的身体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她生的这个病与自己神魂里藏着的东西有没有关系?或者说,谢青珏是否能帮助她?

基于见到秦玉之后发生的各种事以及秦玉对自己的特别态度,谢青珏猜测答案应该是肯定的。

姑娘方才想到这里后忍不住松了口气。

最好是这样,毕竟互相有所图谋才有交易的机会和可能。

女人定定看了她一会儿,没有搭她的话,反而冷不丁地问:“你知道你魂魄里藏着的东西是什么吗?”

不等谢青珏说话,她又自顾发问:“你自小就没见过你母亲,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姑娘一愣,脸上的神色兀地冷下去:“我不知道。”

“你认识我阿娘?”

秦玉凝视着她这张意气风发的脸、望着她明亮的眼睛,心头莫名凝聚起的戾气与恶意都骤然一滞,抵至唇边的能将人心肠割裂的利刃被舌尖一点点勾回。

女人极轻极短促地笑了下:“……我本该认识她。”

屋外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雨,竹叶被雨水砸得不住发出声响,一刻不停,扰得人烦躁。

谢青珏僵在原地,心神不宁,仍胡乱思索秦玉的问题,却见面前的人撑着扶手起了身。

两人都没说话。

但这样无声的对峙并未持续太长时间。

在踏入屏风结界前,素来喜欢逗弄欺负她的秦前辈忽而顿住脚步,不知出于何种原因,竟侧过头告诉她:“我会教你如何掌控魂魄里的伴生物,也会教你如何隐藏它。”

“条件是什么?”

“条件?”

秦玉垂下眼帘:“先欠着。”

进入屏风前,她警告:“我不喜欢蠢笨的学生,若学不好,仔细你的皮。”

结界关闭之际,身后传来姑娘平静的声音:“我应当还不算蠢笨。”

确实不算蠢笨,甚至勉强称得上聪明。

女人挥手点亮里边悬挂着的明珠,随后散去灵力、撤掉身上的伪装,露出最底下的真容。

较谢青珏色泽更为暗沉些的碧翠色取代浮于表面的纯黑,她随手摘下发簪,白发便如瀑般垂落,绸缎似的裹满身前身后。

待衣衫掉落,她眉间溢满厌倦,低头看去,胸腔处的伤口再度撕裂,只刚才一会儿的功夫,边缘皮肉就因火毒发作而烧焦、腐烂,如今血肉模糊,不堪入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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