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浠水洗阳（2 / 2）

银蝶在她四周飞舞，有零星几个被洗阳阵吸走，化为己身的力量，但绝大部分都忠诚地环绕着她。

烟罗圣女不需法器相助就能化解路平原的魔阵，他们的功法出自同门魔宗，最知己者亦最是敌手。

解阵过程漫长，江?从魔障裂缝里救出浑浑噩噩的采玉工们，不经意抬首，便看见李灵溪面不改色驱动魔气的样子。

她凌空滞立，青丝紫帛随风飘扬，像伏魔图里下凡的天女。

有人猝然倒在水里死了，死在这得救的前夕。江?穿梭于浠水上，右手执横云裂，左手拍黄符，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净化。

两股魔气激烈对抗着，属于沈烟烟的那一簇逐渐占了上风。洗阳阵解除，江?握了握拳，感觉灵力没有再被吸走。

“沈烟烟，够了。”

江?担心沈烟烟魔气冲撞，引起魔毒发作。

李灵溪偷偷汲取洗阳阵的魔气，本觉得血流通畅，浑身舒爽。一听江?这声隐约带忧虑的呼唤，她立即松了所有力道，从空中柔弱地下坠。

江?会接住她的。

李灵溪闭着眼，落入一双有力的臂膀，安然无恙。

江?说：“沈姑娘辛苦。”

李灵溪惨然笑问：“那江公子要怎么谢我？”

江?避而不答，“沈姑娘帮的是同州百姓，修行之人拯救黎民，原也不是为了求得报答。”

李灵溪撇嘴，“若不是为了你，我才不会多管闲事。”

江?将她轻巧放下，静默片刻才问：“为了我，你愿意向善而行？”

李灵溪说：“愿意。”

江?一时没接话，又过了好久，他说：“只要你不再用魔气伤人，我愿许你曾向我求过的诺言。”

李灵溪愣了，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后，笑道：“江仙君为了给修界除去一个魔修，竟然连自己的婚姻大事也能交易出去。”

又问：“你还记不记得云水门婚禁，非两心相许不为婚??难不成，你已经喜欢上我了？”

江?立刻后悔方才说的话，“并未，但我想没人能验证我究竟有没有动心。”

“这是诈伪，”李灵溪探出手，想勾江?的衣带，“我想要的不是一个虚名而已，你骗得过师门，又打算怎么骗过我？”

不巧，江?身后突然钻出来一个青年采玉工，气息奄奄道：“救我……”

?

浠水旁搭起一个小凉棚，底下铺着江?的云水披风。李灵溪坐在披风上看江?忙前忙后，终于把采玉工们都安置好。

快到卯时，江?走回凉棚，没和沈烟烟说一句话，躺成一个板正的姿势就睡着了。

李灵溪心说：这般不设防，多少有点看不起我。

可惜她也累了，就算想做些什么，眼下也不是好时候。

江?睡得安静平和，李灵溪瞧了他好几眼，慢慢挪到他身边睡下。

卯时过不久，天亮了。李灵溪被日光照得睡不着，睁开眼睛，看见江?已经坐起身，正擦拭自己的剑。

一只雪?停在江?肩头，眼珠子滴溜溜转着。

李灵溪慢腾腾地起身，顺手捡起江?的披风递给他。

看他没有反应，李灵溪将手移到江?腰际，像要解他腰带。江?无动于衷，下一刻，李灵溪把他的金虞符拿了出来。

“只有册封为王的皇子才被授予金虞符，可你还没有出生，名字就刻在了这枚虞符上。”

李灵溪坐直了，看着江?的眼睛，“先帝后很期待你的降生。可赵王杀了你的父兄，你好像也没有很伤心。”

“天桑山太远了，”江?顿了一下，“我当如何感怀生身父母？”

这话不是反问，而是切实的询问，他真的想知道正常的、由父母抚育长大的孩子该作何反应。

李灵溪想起那对着蓝衣，执长剑的年轻夫妇，出神了片刻。

那是一片温暖的花田，生长着南国葳蕤的花树。漫长夏日里，鸟鸣与山涧流水合奏，青山上云蒸霞蔚，写尽了人间华美。

那是她曾有过的家。

江?见李灵溪神色黯然，有些后悔说出这些话。

李灵溪道：“由心而发，有情则有所为。”

其余都是枷锁，不必模仿强求。

她没有要细说过往的意思，江?也没有追问，转而道：“魔修斩杀了一只万年神龟，用神龟的尸体堵住水流，以致上游河水泛滥成灾，下游同州断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