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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39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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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当年从军时的兵荒马乱,林建军神色复杂,闭眼压下莫名情绪,玩笑道:“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裴静文反问:“你说呢?”

他一本正经道:“假话就是继承阿兄之志,保家卫国;真话就是考了两年没考上,还要再考,结果代阿兄去西南平乱,自此入仕。”

他颇为怀念道:“记得考科举第一年,恰逢长安大雪,坐礼部贡院廊下考试,寒风凛冽,砚上墨成冰,手冻得乌紫,和阿勉、敛儿、赢儿围成圈取暖。”

“赢儿最先熬不住,撂笔不考了,揣着手看我们。敛儿第二个停笔,两人一起撺掇我和阿勉别写了,不如去喝酒。”

“科举这么随便?”裴静文惊讶,“你坚持写完了吗?”

林建军说道:“大魏世家门阀不及前代与君王共天下那般鼎盛,在科举一途上却也还有些影响力。多数考官出身世家,卷子没有糊名,某些事早就注定,走个过场罢了。”

“那年本就是抱着玩玩的心态去考,陛下和阿兄也未当真,当时扔开笔跑了。”他饮了杯茶,“文武官员互通,也许下次调任就出任文官,何况我未必真的需要科举。”

科考是为了在天子面前露脸。

他自小被天子带在身边教养,与天子有师生之情,不科考也有官做,何必多此一举。

裴静文被他的坦然折服,好半天吐出三个字:“实诚人。”

林建军笑说:“还有更真的话想不想听?”

裴静文以为他前面的话就足够真,没想到还有更真的,忙追问:“什么?”

林建军一字一顿道:“大魏以武立国,赚军功发大财。”

漠北至辽东一线有北狄十三部,雪域高原有多闻国,川黔之南有南诏国,西北游牧大汗国犁羌被灭后,现存小汗国若干,倒是不足为惧。

这些还只是外部威胁。

大魏境内河北诸镇虎视眈眈,其余中原防朔藩镇、边防藩镇、东南富庶藩镇未必全然安分,或多或少生些事端。

大魏鲜有不打仗的时候。

刀只有握在自己手中才是好刀,绝大多数大魏男人一生都在军队度过,既是为了功名利禄,也是为了保全家人。

他从军是必然之理。

裴静文听后默默良久,语气里带着共和国温室花朵特有的天真:“就不能不打仗,大家和平共处吗?”

大魏多战争是立国起就定下的基调,高魏宗室及文武大臣、世家、寒门、骄兵武人、异族用两百多年,将这个基调打了个死结。

林建军思忖片刻,反问她:“倘若共和国内乱,异国趁机犯共和国疆域,甚至想取而代之,你还会有这种想法吗?”

“不行!跳梁小丑,虽远必诛!”裴静文语气平静,带着一种近乎冷漠的坚决,“倘若共和国不存于世,那么世界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林建军不自觉吞了吞唾沫,好半天才挤出两个字:“受教!”

他就知道这位孤身一人从南走到北、边哭边锯棺材、会制竹袖箭、懂天文、对甲胄兵器头头是道的共和国三级机甲建造师,绝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瞧瞧,平日里多无害、多平和、多天真、多没心眼儿的小娘子,说话比他还吓人。

裴静文调整情绪,轻声问:“你开心吗?”

得到这些,你开心吗?林建军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

“人生在世不外乎功名利禄尔。”青年垂下眼眸,满是怅然之意,“我已实现幼时誓言,活得比世上绝大多数人要好,我想我是开心的。”

四目相对,裴静文鬼使神差说:“打仗的时候害怕回不来吗?”

林建军微怔片刻,喃喃低语:“怕,又不怕。阿静,我不能怕。”

来生这种虚无缥缈之说,不过都是慰藉人心的药而已,他知道人没有来世。

裴静文双手环住他脖子,将他脑袋往下压,双唇贴紧他下颌,落下蜻蜓点水一吻。

“不要给我制那么多衣裳,一个季节三四套新衣裳就行。”她微微退开,嫌弃道,“胡茬扎人。”

林建军眸中似有黑云翻滚,压抑许久,浅吻她额头,和她讨价还价:“丝绸衣裳下水后会褪色,褪色衣裳穿不出门。这样,春秋冬每季六十套,夏日九十套,一年两百七十身衣裳。”

他微顿片刻,又沙哑道:“已经刮得很干净了。”

裴静文想了想:“再减三分之二吧。”

林建军劝说道:“绢绸堆库房里也是白白积灰,不如给你做衣裳穿了。阿静不要为我俭省,也不要不好意思。”

“我轻易不出门,减三分之二也够穿,多了浪费。”裴静文扯了扯身上广袖睡袍,“还是更喜欢穿这个,舒服。”

林建军勉强道:“至多减半,不能再少了。”

裴静文忍俊不禁,像逗裴娇娇一样轻挠他微微冒出青色胡茬的下巴,好奇地问:“你以后会不会也留像你哥那样的胡子?”

魏朝男人最早十几岁蓄须,最晚不超过三十岁,作为权力、力量、尊严的象征。

没有胡子,意味着那人要么是宫里的内侍,要么是受过耐刑的男犯人。

耐刑??也就是将男犯人的胡子剃干净,一种在她看来无关痛痒的刑罚,被许多魏朝男人视为奇耻大辱。

林尔玉入乡随俗,上嘴唇留着魏朝时兴的翘脚胡,下面蓄着差不多两三厘米的短须,脸颊两边到鬓角的位置也蓄了短寸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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