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牧括尚牧(2 / 2)
他也忙笑着道:
“欢迎四位前来康平家中做客,寒舍简陋,大家先坐下,有话慢慢说吧。”
李牧最早与赵康平结识,他也不是第一次来赵府了,闻言忙领着三个初次来赵府的友人找坐席坐下。
待两波人都在坐席上跪坐下后,花也端着木托盘给每人面前的案几上都用陶杯上了一杯菊花枸杞茶。
李牧四人早就听到国师家有爱喝药材水的习惯了,也都纷纷端起陶杯尝了一下被信陵君赞誉的国师府家的独特饮品。
看着跪坐于对面喝花茶的四人,赵康平的心中感慨不已。
三个年轻人与一个少年人简直是各有各的遗憾啊。
李牧的遗憾是什么呢?作为赵国最后一个能打的守门人,坐镇赵国数次击退秦人与匈奴的进攻,身为名将,没能马革裹尸死在战场上,反而死在了郭开的谗言里,这样一看,可见“武安君”这个封号是极其危险的。
满脸笑嘻嘻的司马尚的遗憾又是什么呢?作为同样出身贵族之家的司马尚与李牧是一同折在郭开手中的一对倒霉蛋,李牧死了,他也从将军之身被废黜成庶民,披着甲胄,持着戈矛保护赵国一生的将军,最终晚年凄凉。
赵括、赵牧这对兄弟俩,也颇为令人唏嘘。
赵括的遗憾是什么呢?
赵康平看着跪坐于对面
(),?????豔??葶瑞箏???()?『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虽然他之前在赵王宫中,曾用“实战经验”来质疑过“赵王轻易选择让赵括代替廉颇”这一决定的正确性,可他前世时是仔细研究过长平之战这段历史的,对赵括的感受还是相当复杂的。
众所周知,“纸”这种东西现在还没有出现,“纸上谈兵”这四个字自然也是后来有纸张的朝代文人,在谈起长平之战时对赵括的评价。
在他看来,只要认真研究过长平之战的人,估计会有不少人都会与他一样生出“纸上谈兵”这个成语在很大程度上是太过小瞧“马服君长子”的感受了。
一个轻飘飘的“纸上谈兵”直接抹掉了长平之战时“秦国六十万兵力与赵国四十五万兵力的差距、以及两国综合国力的差距”。
抹去了“秦军对面主将是战无不克、攻无不胜的武安君白起而非年轻将领王龁”的客观事实。
抹去了“赵军被白起坑杀掉四十五万人,但秦军人数也折损过半,秦赵两军战损达到一比一点五”的残酷事实。
还抹去了“赵括带着几十万大军被围困截断后路与援军后,在足足断粮四十六日的情况下,还能组织起来精锐部队自杀式突围四、五次,最后英勇冲在前面死于乱箭”的事实。
另一时空中,长平之战结局惨烈,历朝历代的人都有大骂“赵括”草包、废物的,仿佛是“赵括”本人造成了这一场惨烈的赵国败局,研究完当时秦赵两国实际情况的人就会发现,在没有外力的援助下,长平之战中赵国换谁最后都是一个“败”字!长平之战“名亡于赵括,实亡于赵丹”啊!后人们大可以骂赵括没经验,但决不能骂赵括是个草包、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废物!
只能说这个年轻人的运气实在是太背了,一个天赋异禀的年轻将领刚出新手村就碰上了当今的将领天花板最后用乱箭身死的结局扯着秦军打下了“一点五比一”的战损比,已经很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了。
前世,始皇在他三十七岁,秦国灭掉赵国时,将少年时期在邯郸欺负过他与生母的赵国贵族们几乎快屠干净了,却把赵括的侄子,也就是其弟赵牧的儿子——赵兴迁到了咸阳,封为了“武安侯”,足以瞧出来始皇本人对待赵奢家族的态度的。
此后马服君赵奢的后人们一代代传下去,渐渐不用“赵”姓,反而用“马服”为姓,慢慢的“马服”二字简化为“马姓”,有人尊马服君赵奢为“马姓始祖”。
上辈子赵康平和妻子到邯郸玩儿时,还在紫山(马服山)公园见到了马服君的雕像,听导游讲了这一门三将的故事。
父亲是赵人敬仰的对象,兄长带领着几十万赵军惨死在长平,父亲耀眼的光环与兄长好好坏坏的风评彻底遮掩了赵牧这一马服君次子的的存在。
赵康平看着跪坐于对面,性子内向的小少年,就仿佛瞧见了另一时空中这个不起眼的赵国将军能在史书上留名就只是因为他是马服君的儿子,“纸上谈兵”赵括的弟弟,武安侯赵兴的父亲。或许这就是赵牧的遗憾吧?
“咿呀,
() 啊啊啊!”
待在姥爷怀里的始皇崽突然攥着俩奶呼呼的小拳头,朝着对面的四个人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句。
在场之人,除了李牧外,赵括、赵牧和司马尚也自然知道小奶娃的真实身份。
有道是,当一个人足够强大了,身边围着的就尽是好人。
即便秦赵有仇怨,即便这四人都出自将门,即便他们的亲戚朋友中就有死于秦军之手的,可此时也没有哪个会犯傻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提小奶娃的秦王曾孙身份。
瞧着正用穿着白袜子的小脚丫踩着自己外大父的双腿,歪着小脑袋,满脸好奇打量自己的小家伙。
李牧不由笑道:
“康平先生,没想到短短两个多月没见,您的外孙竟然长得这般大了,我还记得他当时刚出生时,只有一臂长,身子小小的,皮肤还皱巴巴的。”
赵康平闻言也不由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外孙,对着李牧笑道:
“小娃娃长得快,一天一个样子。”
“牧,你们四个今日一同来寻我,不会只是来看看我外孙长什么样子吧?”
听到国师的打趣,跪坐于对面的四个人都不由摇头笑了。
李牧对着赵康平拱了拱手,满脸认真地说道:
“康平先生,我此次前来寻您也是因为受到大父和父亲的嘱托,您冬日里做出来的地窝子传到雁门郡和云中郡后,使得北境中的不少庶民与牲畜都在凛冬之际活了下来,否则的话,胡人在寒冬猛烈攻击北境时,北境的损失就大了。”
赵康平听到这话,眼睛一亮,这倒真是个好消息!
李牧话音刚落,赵括也从坐席上站起来,对着赵康平恭恭敬敬地弯腰作了个长揖,感激地说道:
“国师,我来寻您主要是为了感谢您在长平之战进宫为君上指点迷津,如果没有您讲解秦军的游击战,怕是我现在已经死在了长平,我率领的几十万大军也会死在白起的手里,倒时我就是赵国的罪人了!原本应该早些来拜访您的,可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前来大北城,还请您莫要在意。”
看着赵括如此谦卑的模样,赵康平倒是又刷新了一层对这个时空中赵括的认识,他也忙从坐席上站了起来,对着赵括笑道:
“马服君,您不必如此,长平之战中我做的一切更多也只是为了保护我自己的家人与族人们的性命才那般做的,归根结底,长平之战中秦赵能议和,我只是动了动嘴皮子,真正出力的还是您与廉颇将军以及几十万的赵军,我当不得您如此大礼。”
“唉,国师,您太过谦虚了,括也知道廉颇将军的功劳远远在我身上,我却越过廉颇将军被君上封为了封君,不管国师相不相信,括如今继承了父亲的封号,真的受之有愧啊。”
赵括红着脸垂着脑袋,满脸羞愧的说道。
赵康平听着没有吭声,这是赵丹自己性格的锅,他说话也不起作用的。
看到刚刚热起来的气氛一下子就被马服君给带的冷了下来,司马尚忙眼
睛发亮地笑呵呵说道:
“国师,牧兄和括兄都是为了感谢您才来的,我司马尚就不一样了,我是被您馋来的!”
“信陵君就来您府上做了一次客,回到小北城后直言您家的食物吃着十分美味,嘿嘿,我每日都会派仆人到您家的食肆里买食物,听说您过几日会在府里举办宴会,还要吃新鲜的用麦粉做的食物,不知道我可不可以来参宴呢?”
说完这话,司马尚还冲着赵康平眨了眨眼睛。
赵康平还是穿越以来,第一次见到这般活泼、自来熟的年轻将军,他不由哭笑不得地点头道:
“司马将军能来参加我的宴席,康平自然是从心眼里欢迎的。”
“那司马尚都能来?我李牧肯定也能来吧?”
李牧笑着询问。
“当然。”
赵康平笑着颔首。
“那司马尚和李牧都能来,我赵括也能来吧?”
年轻的马服君用右手摩挲着陶杯,笑着询问。
“欢迎马服君。”
“国师先生,三位兄长都能来参加宴席,我赵牧也可以来吧?”
内向的小少年鼓起勇气出声道。
赵康平很喜欢与年轻人们交流,同样颔首道“欢迎”。
赵牧小少年见状更是直接从坐席上站起来,眼睛发亮地对着赵康平拱手道:
“国师先生,您之前所提出的游击战,大兄从战场上回家后就给我讲解了,我很喜欢您总结出来的秦军新战术,也很喜欢吃您家食肆中售卖的食物,听说您收了一个秦国小少年做弟子,教给他战术,我也很想跟着您学习,不知道您能不能收下我做您的弟子?”
听到穿着红蓝衣服赵小少年说的话,穿着黑衣的蒙小少年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死了,他的预料果然很准!这个叫赵牧的人就是来和他抢老师的!
蔡泽只笑不语,马服君的次子要跑来寻自家家主做老师,嗯,有意思。
始皇崽则在姥爷怀里“啊啊啊”叫着拍打着小手,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听懂了大人们聊的内容,还只是觉得气氛到了,当起了氛围组。
赵康平听到这话都有些呆了,简直不知道外面现在都在传什么话。
他只是说收门客,什么时候说收弟子了?
还不等赵康平开口,就看到赵小少年的亲哥哥赵括瞧着他,一脸感慨地开口道:
“不知道国师听到风声了吗?燕王的曾孙丹,想要拜您为师,跟着您学习治国之道,燕王特意将他的曾孙丹派到邯郸为质子,还派了乐毅将军的儿子燕国的昌国君乐间和燕国大夫将渠随行,估计过两日燕国的使臣就会到达邯郸了。”
“丹?燕王的曾孙丹???”
赵康平瞪大眼睛,万万没想到有一日竟然会从赵括的嘴里听到“燕丹”这个人的名字。
看到国师如此诧异的样子,李牧四人也有些惊奇。
司马尚更是直接错愕地开口询问道:“国师,您没有听到这个
消息吗?您府上对面的宅子新主人就是燕王的曾孙在邯郸的住所啊。”
赵康平:“!!!”[啥,啥玩意儿?他对面的新街坊是燕丹?]
感受到姥爷突然大变的震惊情绪,待在他怀里的政崽抬了抬小脑袋,满脸天真的对姥爷“咿呀”一声喊了出来。
听到外孙的小奶音,赵康平低头瞧了一眼小家伙,整个人都有些麻了。
只觉得事情的发展有点儿越来越离谱了。
燕丹,这个人可谓说是有极其复杂的命运线转变啊,早期时他在邯郸担任燕国质子,与在邯郸担任秦国质子的始皇交好,二人是少年玩伴,后来因为邦国关系,反目成仇,著名的“荆轲刺秦王”之“秦王绕柱走”就是燕太子丹一手搞出来的。
啧!
他还以为在这时空中他早早的把“赵姬母子俩”从质子府内挪出来了,以后燕国派质子前来邯郸时,他外孙或许就不会与燕国质子相识了,没想到兜兜转转的,燕丹竟然冲着自己来了?!
看着国师仿佛要风中凌乱的错愕模样,李牧四人虽然觉得奇怪,但是一想到国师不住在小北城,底蕴毕竟浅,得到消息的速度慢点也是正常的。
恰在这时,大厅门外也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众人下意识往门口的方向望,就瞧见穿着红衣的宫中宦者在仆人的带领下,迈着小碎步走了进来。
宦者乍然瞧见李牧四人在国师府上也有些惊讶,而后对着赵康平俯身道:
“小的拜见国师。”
“不知舍人来寻康平何事?”
赵康平抱着外孙从坐席上起身,其余人也都纷纷从坐席上站了起来,满脸好奇地望着宫中的宦者。
宦者笑眯眯地说道:
“国师,君上已经收到燕王的亲笔信,后日辰时末燕国将会派燕王曾孙以及燕国昌国君和燕国大夫前来宫中拜见我王,君上将会在宫中举办宴席,特此命小的前来府中告知您一声,请准时参宴。”
赵康平抿了抿唇,将怀中的外孙递给身旁的蔡泽,朝着赵王宫的方向俯了俯身道:“康平遵令。”
“那小的就告辞了。”
宦者笑着躬身告辞。
赵康平心情复杂——这波是真的冲着他来的啊?!燕王大老远的将他的曾孙送到他家对面,给他当街坊,还派出两位重臣,这是想要干嘛?
他可没有忘记,前世今生他的母族都是辽东人,而此刻寒冷的辽东郡正是属于燕王管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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