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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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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太祖父夺得皇位立国至今不过四十载,众子不睦,她的父皇晚年打压士族,屠戮皇室宗亲,才致大嵘陨落,奄奄一息,一手建立的骆氏政权被她父皇亲自断送,改朝换代在这乱世如白马过隙,忽然而已。

凌文袤像一把未出鞘的刀,最终挥向何处不得而知,现今,骆苕绝不会明晃晃与凌党站在一起。

至于这副皮囊,不过是身外之物,若有用处也是好的。入夜围方帷,掌灯烛,恭请众人赏皮影戏,一副做皮影戏的皮囊而已。

骆苕察觉自己似乎想得有些乱有些碎。

凌文袤见她纤眉低垂,眼眸半阖一直抿着嘴,他缓上一瞬,坚定道:“知道了,犹豫这么久说明你还是要嫁人的,那就这么定下了。”

骆苕倏然抬眸,眼波澹澹问他:“你可有姬妾?”

眼前的人终于活了过来,凌文袤仰天打呵呵,张牙舞爪地挥动单臂:“没有!没有!”遂问,“那些对你我重要吗?有也今晚回去遣散发卖了去,好歹你是个公主。”

骆苕垂眸微微颔首,那些确实不重要,如今的她已不是白言霈的那个她。

凌文袤突然觉得胸闷,双手交叠到身后朝她走去两步,近到跟前弯腰前倾,将脸几乎戳在她的脸上,顺嘴呼了口气:“就不再问些别的?”

酒气吹动骆苕的眼睫,她不紧不慢往后退避,只浅浅一说:“待我先还俗罢。”

先还俗罢。

这是一句依旧摇摆不定的措辞,先还俗,意思是还俗之后再做他论。凌文袤觉得没意思,直起腰板道:“此话正合我意,无论如何也要等你先把乌发养回来。”

二人的关系似乎已经述说明朗,气氛却冷到极点,偏厅内鸦雀无声,连窗外的鸟鸣都没敢靠近。

一旁席榻四角压着四只金蟾席镇,其中两只正龇牙咧嘴面朝着他俩,好似在看笑话。

虚情假意递进的如此之快,心知肚明的两人,竟同时有那么一刹那觉得合拍。

骆苕纤眉压得很深,看不见眼眸,凌文袤以一个高姿态光明正大地盯着她,几乎能看见她鼻尖渗细密的汗,呼吸有些许短促。

良久,凌文袤打破沉闷:“把手伸过来。”

骆苕倒是听话,眼眸微抬,直直地将手伸到他身前,掌心朝上像在索要东西。

凌文袤右手捏住她伸来的手腕,左手从怀中掏出两串念珠挂在了她的腕子上:“在你还俗之前,我就是你的堂前客,入幕宾。”

男女之间应当越授受越亲才是,拿不拿的得下,他也只有这点本事。

两串念珠是凌文袤跟赫连萨朵讨来的。

凌文袤跟赫连萨朵讨要念珠,赫连萨朵不明就里,追着问,凌文袤才说了实话,说是拿念珠送人,儿子借花献佛,还是长公主这尊佛。

赫连萨朵思绪翻飞,长公主明面上好歹是个僧尼,凌文袤明目张胆地出入公主府,凌晖有意将骆苕推向自己儿子,却没有与她商讨儿子的正经婚嫁,赫连萨朵直觉这里头藏着事。

凌文袤刚升为“抚东将军”,因一场败仗削了职召回京都,将军遍地的世道,失去一个“抚东将军”的军衔倒也无所谓。

只是成家立业,成家立业,家没成业没立,实在会愁煞人,凌文袤好歹也是他凌晖的嫡子。赫连萨朵和凌文袤前几日还拿骆苕打过趣,骨相皮相好是赫连萨朵说的。

倘若凌文袤和骆苕真有个什么情况,赫连萨朵反倒会焦灼,长公主这人太烫手,也不知从前替皇帝骆骞办过什么事,上头还有个皇太后,皇太后身后是慕容氏和裴氏,万一日后长公主再生出些事端连累凌文袤,得不偿失。

况且世子凌承佐曾求尚过长公主。

赫连萨朵察觉自己该为儿子往长远些想。

偏厅内,骆苕将两串念珠收入掌中,一串砗磲璎珞,一串珊瑚璎珞,两串璎珞珠粒颗颗浑圆,因长久没有佩戴或盘数稍显黯淡,应该是两件旧物,她收拢掌心道:“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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