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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公道(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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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祁安进屋后就盯着博古架上的花瓶,一言不发。

榻上摆着新换上的花枝,赤红若朝霞的石榴花插在白瓷细颈花瓶中,花瓣上还带着水意,沈怀昭一眼扫过去,轻轻拨弄了下花瓣,面无表情地开口:

“孙文祥临死前指认太子,世子怎么想。”

祝祁安想也不想地否认:“一派胡言。”

授业恩师,有重于山,沈相有太子太傅这个身份在,沈家名声越好,太子作为沈相一手教育出来的弟子,声望亦会水涨船高。

当众污蔑沈家女,还被当场戳穿。

除非太子脑子进水。

沈怀昭笑了笑,面上有些嘲讽:“陛下真是疯了。”

祝祁安闻言将目光从花瓶上挪开,眼神难得严肃地告诫她:“不可妄言陛下。”

管不住嘴巴的人,真的会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思绪飘远,祝祁安下意识想到今日早朝。

近来春闱屡生波折,陛下心情简直坏到了极点,早朝的气氛就像盛满易燃物的炸药桶,稍不留神就会将人炸个粉身碎骨。

满朝寂静,无关痛痒的消息溢满朝堂,一位没有眼色的御史台官员却上谏,请陛下再加派人手,主持春闱。

结局可想而知。

陛下当场爆炸,手持天子佩剑不管不顾地走下高台,在朝中诸大臣惊恐的目光中大喝一声,将那毫无防备的老臣捅了个对穿。

锋锐的剑尖从人背后穿出,祝祁安站在最前方回头,只能看见陛下枯瘦的后背,和仿佛源源不断一般的鲜血,蜿蜒没有尽头。

她其实没说错什么。

龙椅上这位就是个老疯子。

沈怀昭知道他对陛下的忌惮,放在往日她会谨言慎行,但现在不行,她自己也不清楚心里涌动的是什么情绪,沸腾的像奔腾的岩浆一样,下一刻就要喷薄而出。

她怔怔地摸上胸口,心脏仍然在规律地跳动,仿佛没有什么异样。

但下一秒,她冷不丁想起孙文祥最后那个眼神。

凄怆的,绝望的,深带歉意的,他知道沈怀昭是真心想救他,也正因为这样他才会对她说“对不住”。

这三个字甚至都没能发出声音,孙文祥留在世间的最后一句话是振聋发聩的指认,满腔悲愤,俱是血泪。

暗探已经查明,短短两日,孙文祥京中所有家眷全都死于非命,包括他母亲与不满十岁的弟妹,连看家护院的黄狗都没逃过去。

而他本人则经历了惨绝人寰的鞭刑,羽衣卫以他家乡兄长的性命做威胁,逼迫他污蔑沈怀昭,再指认太子。

诗会的主角不是沈怀昭。

他们身在局中时瞧不明白,但眼下一切尘埃落定,才发现陛下选中她只是因为她名声够响亮,又恰好是沈家女,如果沈家与太子离心,恰好和了他心意。

陛下是冲着太子去的。

今日之后,太子在文臣之中再无口碑可言,一个没有兵权又没有声望的太子,不会对他的统治造成任何威胁。

他可以安心的在龙椅上安享百年,以期长生。

瓷瓶里花枝脆弱,方才碰了一下便有花瓣零落,稀稀拉拉落了一桌,沈怀昭望着花瓣,苦涩地摇了摇头:

“我确实不该说这些。”

祝祁安眉心深深拧成了一个川字,他来回斟酌着沈怀昭的脸色,直觉告诉他沈怀昭在想的事十分重要,他决不能不明不白地放过。

过于锋锐的剑不一定能成绝世神兵,亦有可能过刚易折,伤人伤己。

祝祁安眼神慢慢柔和下来,脸上的凝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舒缓人心的安宁,他缓缓走到沈怀昭面前,毫不犹豫地蹲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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