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长川(2 / 2)
“亲眼目睹?”宋?眉心一跳,“你是说?”
陈三顺着她的视线举目望向金乌西落之地,一线残阳穿过群山,镀亮焦土,纠缠着长风,不忍诉别离。
须臾,他收回目光,徐徐开口:“姑娘既知我是东颍人士,想来也一早打探清楚,东、南两州,甚至往来?国的商路,大半都在我陈家人手中。”
“十五岁时,为完成母亲遗命,我离开子虚谷,回了陈家,却依旧时时想起谷中之时、幼时故人。”他抬眼望向晚照下的秀丽容颜,眉目缱绻,宛若深情。
“接手南边的产业后,我得以频繁往来南州,之后也曾回过子虚谷数次,只都没有进门,只敢远远看一眼。不成想,”陈三蓦地喉头一哽,沉吟许久,才继续道,“三年前的重阳日,我再一次回谷中探望时,于门口不远处遇见一群意料之外的访客。”
他抬眼看向宋?,面容哀凄,欲言又止,仿似搜肠刮肚多时,终究寻不到合适的词句。
“南宁侯府世子,领百十南宁军,将子虚谷团团围住。”
宋?满目不解地看向他时,陈三陡然错开目光,双手握拳,眼尾微微泛红。
“大火烧了三天三夜。第四日破晓之时,天降甘霖,大火被浇灭,只是千里沃土已成焦土,族中无一人生还……”
“你说谁?!”
萧萧长风拂过茫茫旷野,望着暮色里的子虚长川,宋?的尾音倏地变了调。
“南宁侯府世子?”
似难以接受她没说出口的维护,抬起头时,陈三眼里染了薄薄一层愠怒。
“若非永熹帝下令,南宁侯世子如何会擅作主张,围山放火?”
拂面而来的风沾了夜的凉,宋?下意识拢了拢衣襟,眉心微蹙。
倘若今日赴约之人不是她,而是不忆前尘的云裳本人,先在索桥之上两相依偎,又见故土成焦土,再听他说起放火之人是南宁侯世子,云裳会如何?
本是大祈子民,陈三为何要挑唆云裳和姬?的关系?是真心实意,还是另有所图?
“公子消息灵通,”她抬眼看向陈三,沉声道,“想必早已知晓,我现下正借住在南宁侯府?”
陈三并不避讳,颔首道:“正因为此,我才会约姑娘上凤鸣山。一来,城里的大夫说,多去过去久待之地,或许会想起旧事,二来,族中长老于我有大恩,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姑娘被骗而不闻不问,高高挂起。”
他陡然正色:“云娘,你我之事尚且不论,只那南宁侯府和靡音族有不共戴天之仇,姑娘切莫被蒙蔽!”
谁?
她和姬??不共戴天?
宋?眨眨眼,心上倏而涌过从不曾有过的荒诞感。
她眼里的?世子,自小沉默寡言的?哥哥,两岁开蒙,七岁外傅,十四岁领兵杀敌,十八岁孤军深入平南酉之乱……
百姓口中的少年将军,父兄口中的南国之柱,太傅口中的日月齐辉……从不成想,有朝一日会从旁人口中听见一个全然不同的姬?。
“你是说……”
“圣女!”
宋?正要开口,林里变故抖生。
一线冷芒刺入眼角余光的刹那,周遭声色倏而遁远,她眼里的一切化作一册精勾细描、黑白分明的连环画本,一页页无声铺陈在她面前。
先是无垠暮色里,簌簌纷落的红枫叶,一群夜鸟受了惊,呼啦啦展翅而起。
再是突然出现在眼角余光里的流矢,银色箭镞镀上夕阳余晖,惨淡而刺目。
其后是陡然靠近的陈三,从来不慌不忙的翩翩公子在突如其来的流矢面前陡然变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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