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23章(2 / 2)
禹之鼎随着众同僚一起,应道:“记下了!”
阮姓画师问:“那到时候,是咱们学点洋文去跟‘觉盏馆’的外国人打交道?还是那些洋人自通汉语汉字,跟咱们用汉话交流?”
“汤马特和查尔斯不但琉璃做得好,汉话更是说的好。”刘佳馆长提醒道,“你想想看,他俩要是没法跟万岁爷对答如流,发挥本事在大清国席卷一场‘洋风器皿’之事能成吗?”
“是这个道理。”一等画师陈敬方陈大人道,“琉璃作为装饰品,实用性不小啊!难怪皇上敢支持办厂之事。”
“我听得??”姜大人道,“每每皇上要重用洋人的时候,朝中就会响起一片反对之声。如今皇上是跳过大臣们的意见,直接下令建厂设馆,是不是表示皇上要集权亲政了呀?”
“姜大人,你这话就是说到点子上了。”刘佳馆长点头道,“所以咱们如意馆上下,都要踩准了万岁爷的意思来办事。他要兴洋馆来跟咱们如意馆平分秋色,咱们可不能表现出一丝不满。”
“没什么好不满的呀!”禹之鼎忽然道,“日后咱们得个琉璃笔洗、得个投射光影的琉璃钻子、得个画花鸟鱼虫的琉璃皿,不是挺好吗?”
“只怕万岁爷的意思远不止如此简单。”刘佳馆长道,“目前也就隐约透露出了两点:第一,万岁爷爱琉璃,是读了纳兰词;纳兰为什么写琉璃?是因为明珠大人有钱,府上什么珍奇玩意都有,公子自身也笃信佛教:菩提子和琉璃盏常备。第二,万岁爷独自拿主意设馆,既是宣扬君威又是暗示集权,手腕强硬的很。”
“至于别的??”刘佳馆长来到鱼缸面前,“锦鲤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那就静观其变。”陈大人道,“皇上的意思,一直观测下去,总会明了。”
*
禹之鼎想象着如意馆外的空地日后的样子:
一座新馆拔地而起,在里面主事的是西洋人,干活的是大清子民,烧制之事日夜不断,却又井然有序,不管是以何种西洋之法来吹制奇皿、雕刻名器,成品一定是精品和名品。
皇上会亲自过来视察,带着纳兰和曹寅同至。考察工艺、挑选好物、上手亲制……此行皆是乐趣。
若是如此,自己一定要把《康熙皇帝幸觉盏馆》的场景画成长卷,在上面盖自己的章,也一并请求皇上、纳兰和曹寅盖章,成就一番名画之功。
然后,禹之鼎的脑海中就浮现出一首词来。
半晌,他将词中景色勾勒成画,对刘佳馆长道:
“我喜欢那首《浣溪沙》。尤其是这句:碧琉璃水浸琼枝,可人风调最多宜。现在就去找纳兰公子题字。”
“站住??!”
刘佳馆长大声劝止。
禹之鼎不得不收住了步子,回头问馆长什么事。
“‘可人’指的是得圣心的侧臣,‘风调’指的是风姿和人品极佳,要是被谣传成了:皇上始建琉璃馆,画师禹之鼎和侧臣纳兰性德自夸‘风姿’和‘人品’比皇上好,你俩不是等着领不敬之罪吗?”
“这都是哪跟哪?”禹之鼎愕然,“因为有皇上存在,我就不许读《浣溪沙》、纳兰公子就不许给我写两行字了?”
“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为了你俩好,劝一句:别节外生枝为妙。”
*
见到官云辞时,禹之鼎手里拿着那幅画好的《浣溪沙》琉璃图。
禹之鼎把今天发生的事都告诉云辞以后,问了她一个问题:
“真是奇怪,我自身书法也不差,却是不爱往画上添字,总爱叫别人来添,云辞格格你说我到底是自添好?还是如旧照别人赐字好?”
“你擅长画人物肖像画,又初涉西洋画,这二者都是不需要你加字的。”
云辞分析起来:“但你画别的闲情画和为诗词文章配画的时候,就少不得自己添字。我明白你不是没有添字的自信,而是觉得:自己的画,要配上更有才华的人的字,才能再升华出一种境界来。”“
“只有你懂我。“
禹之鼎和云辞一起走在小径上。
月下微雪,未落地而化。冷枝微湿,未着雨而润。
脚下青阶伸延,通往明月尽处,安知不见报春明莺?
云鬓礼帽侧歪,衔晚风过轻羽,自是道心中有真意。
“云辞格格,照理说,没有画师个人向皇上献年画的规矩,有的只是如意馆众同僚一起,合力画出一幅大作来进献给大清国,以求得国运昌盛、天下安宁。你说……我要不要打破规矩,给皇上画一幅年画?”
“画吧!”官云辞当机立断道,“要是纳兰公子和曹寅都给皇上准备了贺礼,你总不能无动于衷。但是你要想清楚画什么好。”
“琉璃瓶中花,报岁人皆夸。”禹之鼎念出一句自创的诗来,“画这个如何?”
“不同于俗气的:爆竹迎春图、五蝠送瑞图、灵鹿献宝图;也不同于画门神和道家尊者,从新意上看没有什么问题。花的寓意也很好,花开富贵,吉祥如意嘛。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你要意识到:琉璃作为佛前七宝之一,意义跟别的画中的意象是不同的。你既要在画中向皇上传达‘个人福报’之意,又要把画的整体意境拔高,彰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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