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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6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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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之鼎刚刚踏出如意馆,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禹画师??”

他左右一顾,在一棵常青却压满了积雪的大树下面看见了官云辞。

禹之鼎快步上前,“云辞格格,你怎么还来这里?就不怕回府后遭受了你阿玛的责骂?”

“我来谢你。”官云辞笑道,“我有两幅你画的肖像画了,这就叫做好事成双。”

禹之鼎却是老实:“第二幅半身像,背景和蝴蝶,是纳兰公子添的。”

“我看背景和蝴蝶做什么?”云辞认真道,“我不爱词情词境,倒是爱西洋的乐谱曲谱。所以我只看你画的部分。”

禹之鼎看向云辞的卷发,“你今日的礼帽上面的镂空织物是什么?我怎么从未在当朝见过?”

云辞把帽子拿来下来,高兴道:“怕是整个大清只有两个人有,一个是从比利时带来此物的帝师南怀仁,另一个就是从他手中得到此物的我。南大人说,这叫做蕾丝,西洋女子用着来装饰头发或是绑成蝴蝶结来衬托长裙。”

“真好看。”

禹之鼎单手举起帽子,看绯红色的镂空织物在风雪中飘扬。

这些栩栩如生的花片,是一枚枚缝好之后,再串联起来的,变成了一条花带之后,扎在帽子上,留出长长的“绦带”来顺着长发垂垂而下,好是生动,为大清皇家女子和官家女子们的步摇和流苏坠所不能比。

“南大人说,比利时最厉害的,一是酒,二是建筑,这第三就是制造业了。所以我才能够近水楼台先得月,成为大清第一个戴蕾丝帽子的人。”

“话说回来,云辞你这般不同于别的女子,能跟其她八旗的格格们走到一块去吗?”

“我为什么要跟她们处的来?”云辞反问,“我有自己的所爱和所长,有自己的主见,有自己的追求,还有禹画师你。就不必与她们一同谈论闺阁之事和嫁娶之事。”

禹之鼎心跳怦然:“还有……我吗?”

“没错。”云辞信心满满,“我阿玛现在是看不上你,但日后就不一定了。我对阿玛说:禹之鼎是大清第一画师!就算成不了大清第一画师,那他也一定是当今天子手下的第一画师!”

禹之鼎紧张问:“你阿玛听完是什么反应?”

云辞模仿着父亲的口吻道:

“阿玛发出一声冷笑,道:‘若是如此,那可真是我瓜尔佳氏一族的福气!大清第一词人和大清第一画师,纳兰容若和禹之鼎都成了我朴尔普的女婿的后备之选。’”

禹之鼎分不清了:“你阿玛是夸我,还是损我?”

云辞用肯定的口吻鼓励道:“把你跟纳兰公子放在一块儿,当然是夸你啊!”

当下,像是官云辞为了禹之鼎的面子才有意这么说,毕竟这个时候的禹之鼎,还只是一个头角未露的年轻人。

然而在许多年后,禹之鼎当真是成了“以精写人物著称,尤擅画肖像,誉满天下”的大清第一画师。

而朴尔普的那句真真切切的赌气训女之言:“能挑第一才子、第一画师当女婿,足以光耀瓜尔佳氏一族的门面。”

也一前一后,成为了嵌入历史长河之中的事实。

*

夜晚。

寝殿之中。

顾问行正要给皇帝放下帐幔,就听见了当头一喝:“顾总管,你给朕跪下!”

“万岁爷息怒。”顾问行听命一跪,“夜晚动气,只怕难以安寝。”

“说??”玄烨在床上坐的笔直,“使得朕给纳兰下题字的命令、误叫朕乱点了纳兰和官氏的鸳鸯、让朕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面对纳兰,可都是你跟朴尔普串通一气所为?”

“奴才不敢。”顾问行立即否认,“万岁爷有自己的想法,主意全是自个拿的,奴才一字没有提过。”

“亏得朕信任于你,你这已经叫做欺君了你知道吗?”

“万岁爷要是认为奴才有错,那就罚吧!”顾问行处变不惊道,“只是不要把动作搞的过大,连着一等公朴尔普也一并领罪。否则惊扰了慈宁宫里的老祖宗事小,弄得八旗亲贵们对圣意有所揣测事大。”

“好啊,你这是自己认错认罪了是吧?”

“是。”

认罢,顾问行低下了头,等候处置。

玄烨本就睡意全无,如今确认自己身边的、形影不离地伺候自己的大太监也不可信时,心中不由得火冒三丈,却也只能压着。

只见他把被子一踢,连靴子也不穿,就走下床去,背着手站在了无声的烛台之前。

“奴才对万岁爷是忠心的。”顾问行拿了一件棉袍过来给康熙皇帝披上,“并非与朴尔普里应外合,有意瞒万岁爷于瓮中。”

“你俩要是敢卖官鬻爵、贪赃枉法,朕定是现在就下令摘了你俩的脑袋!”

玄烨转身,指着眼前的顾总管道:

“朴尔普爱女心切,想为云辞格格事先谋桩好姻缘情有可原,而你,错就错在为他出力的方法不对、方式不妥。”

见皇帝的态度有所缓和,顾问行赶紧提了靴子过来伺候皇帝穿上。

顾问行对皇帝说出了实话:“且不论朴尔普的家事,奴才日日陪伴在君侧,知道万岁爷您有着不输纳兰公子的才华,当真是不想您输给他啊!才出此下策,拿了‘禹之鼎画西洋画’一事来生事端,还请万岁爷恕罪,饶过奴才吧。”

“朕要正大光明地跟纳兰比才学!”

“是,是。奴才糊涂,不该自以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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