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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昔年夤夜雪衣客(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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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不是没有尝试过,当然,失败了。

作为报复,谢泓衣砸碎了它一角佛龛。

因此,在呼唤的同时,它不惜动用残余的神力,让声音里充斥着蛊惑之意,寻常人一听,便会心生亲近。

“回头是岸,本座既往不咎,仍能替你稳固心智,赐你无边法力。难道你要如当年雪夜那般,疯得连人都不认识?

“你的影子,可是满心怨恨,只知杀戮啊。

“到那时候,别说发善心了,你身边的所有人,都会死在你手里!”

无人应答,识海之中,唯有白雪茫茫,无边寂静。

“为何不作答,为何不回头,谢泓衣!”

谢泓衣这才轻声道:“因为你无用,我原以为尸位神曾经为神,有不凡之处,原来也不过是假菩萨。”

霎时间,菩萨六目怒睁,死死盯住了他的侧影。

这同样是一道虚影,还是少年身形,素衣黑发,极其单薄凌厉,却长身跪在蒲团上,独对着一整座冰封的宫观,如此照耀下,面容更生出一片森然晶莹来。

“我所求的东西,你给不了。”

尸位神凝视宫观,眼波流转片刻,怒气退去:“果然世人多背信弃义。上次来时,你心中仍是一片火海倒灌,如今却宁静至此,若不是本座开恩,你又岂能分离形影,得这一刻的安宁?”

谢泓衣道:“是啊,仅此一刻安宁,又怎能怪我说你无用?”

他天生有教人七窍生烟的本事,尸位神如媒婆般吃吃发笑,道:“是你太贪。贪之一字,本座生平所见最多。你贪练邪术,肉身却不堪承受,好不辛苦罢?费尽心思,不如来求本座!”

“求?”谢泓衣抬眼道,“你能帮我推开门么?”

门?

横亘在他面前的,是一重又一重的朱红宫门,厚达数丈的坚冰下,再多富丽锦绣皆不可见,唯有一点儿凄凉而模糊的赤色。

那紧闭的宫门虽只是虚影,却透出极度萧杀而恐怖的气息,绝无半点儿生气残留,即便是尸位神,在降临识海时也有意无意避开了此处。

谢泓衣见它哑口无言,哂道:“你口口声声说赐我安宁,可无能之人,谈何安宁?”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手掌上。

早在修行炼影术时,他的身形就已凝定了。因此如今虽掌握着堪称恐怖的力量,弹指间化血肉为泡影,这依旧是一只素白而瘦削的手,指腹唯有淡淡的琴茧。

万事纷扰,疲乏之至,无路可回头。

仿佛下一秒便要被影子牵着永坠黑暗中,唯有凭这一双手,从地底一次又一次爬出来。

炼影术的确是有违天道的禁术。修到大成,也不过是抵达绝路尽头罢了。肉身难以承受的力量,不知多少次将他推到了身魂俱灭的边缘。

但这是他如今所能抓住的,唯一一柄剑。

每次立在宫门前,他都能听到其中苍苍却无言的风声,仿佛其中的一切都能醒来,万事皆能重回昨日。三千里外故国,二十年前春风,还有再不能见的,长留满城灯辉。

不惜一切代价,贪得刹那弹指,也要??

不再无言对宫阙!

他凝目时从来不掩杀气,双眉漆长,却是春山伏剑,使人忘其轮廓,只知一段森寒的锋芒。

“从我识海里,出去!”

应天喜闻菩萨身周的红雾,被一股巨力撕碎。六目怨毒地闪动,却仍被主人强悍的意志,逐斥而出。

谢泓衣本已陷入半昏迷中,此时眉心却突地一跳,在骤起的剧痛中惊醒过来。

单烽始终牢牢钳制着他,自然不会错过他暴起的前兆,右手虎口微舒,已在他颈后由轻而重地抚捏了一记。

这安抚的动作完全出自本能,他自己也没来由地一怔,谢泓衣却已霍然睁目,目光透过乱发与银钏的辉光,寒镜穿花般向他一瞥。

就只一眼,单烽便断定他已从罕见的虚弱中杀回来了,红线另一端的心音虽半埋在冰雪中,却更有一股挣扎不死的血气。

谢泓衣道:“我的经脉和丹田都已经废了,不必顾忌。”

他话音极为平静,单烽眉头一皱,楼飞光也“啊”了一声,替他追问道:“怎么可能?”

“谢城主说的是实情,他全身的经脉都受过很重的伤,”百里舒灵施针的手法虽然不乱,眼神中却隐隐透出悲悯,“木头,你也别难过,谢城主一定另有机缘呢??哎,你的风障!”

楼飞光支撑着风障的双手青筋暴起。他总是木着一张脸,此刻怒火却几乎从眼中喷了出来。

“谢城主,是谁害了你?”

单烽心中也一沉。

早在白袍药修欲言又止时,他就隐隐猜到了几分,只是没想到,会严重到这种地步。

丹田储存着全身的灵气,经脉则催动它们,从而施展术法。二者俱废,就意味着身体根本留不住半点儿灵气,比凡人还不如。

他曾见过不少因好斗而丹鼎爆裂的羲和弟子,不论从前坐拥何等天赋,都只能眼看着仙途断绝,那几乎是对道心毁灭性的打击。

谢泓衣如今的风灵力从何而来?

灵药、神器,亦或是那对蕴含着尊者讳的银钏?

外力终有耗尽时。但以他和谢泓衣数次交手的经历而言,对方的心性始终凌厉剔透如春冰,毫无怯战之时。那是绝对的自负,仿佛这具单薄的身体里,仍蕴含着摧枯拉朽的力量。

经脉俱废后,另有机缘……

随着百里舒灵最后一枚金针落定,谢泓衣颈后已薄汗涔涔,余下一片玉璧般的寒辉。

百里舒突然生出非礼勿视的念头,猛然移开眼去:“我……我施针的本事不佳,也只是拖延,谢城主切莫再劳心劳力了,得找个地方先行静养祛毒才是。”

“多谢。”

谢泓衣道,单烽抢先一步,将他蓝衣拉拢了,动作虽轻柔,但那与生俱来的灼烫体温,却更透出不善的来意。

几枚铁铸的手指便再次扣住了他的后颈。

单烽道:“谢泓衣,你觉得足以逆天改命的机缘,当真是机缘么?”

谢泓衣眉峰微挑,唇边浮现出一抹冷笑。

“穷尽心力为机,绝处逢生为缘,有何不可?”

“这么说来,我也相信事在人为,”单烽道,按着他的脖子,指上猛然发力,“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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