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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香花染苦果(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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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云不说话的时候,总是阴恻恻的,闻言突然抬起头来,眼中血丝密布,脸上却泛着奇异的红晕。

“我有佳偶,”薛云笑着道,“你没有。对影自怜的老鳏夫。”

这副鬼样子,情障又犯了?

单烽一拳打翻了薛云,道:“你找死?”

这小子却两眼翻白,一跃而起。那样子不像飞奔,更像是被绳索一把拽走的吊死鬼。

金色袖口被风吹起,红线一头缠在素白丝绦上,另一头,却结结实实缠在了薛云自己的手腕上。他竟然把自己充作佳偶,献给了应天喜闻菩萨。

云明瞠目道:“他疯了么?和这布条子结成佳偶?魍京娘子不认,可就触了大霉头了!”

单烽抛下一句话:“也是安床巷。追!”

体修全速飞奔的速度有多恐怖,云明算是见识到了,那简直是一整架精钢打造的战车,把拦路的风声撕得粉碎,全轰在后来者脸上。

哪怕他拼命运转云气,也被越甩越远。

等冲到所谓的安床巷前,他肺管都快炸裂了,胸腹间麻木的皮肤在一瞬间恢复了知觉,仿佛有一只冰冷的蹼爪在他胸腔里舒张了一下。

扑通。

但也仅仅是一瞬间。

奇异的麻痹感,自脏腑深处往外蔓延……他好像忘记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

他脑中轰地一声,短暂地晃神后,视线又清晰了。

单烽正没事人似的,站在安床巷,抱臂望向远处的高墙。

墙上挂着一块吉物铺子的招牌。

喜果行。

香花供果,只赊不卖。

广结善缘,见者闻喜。

卖喜果的?只赊不卖,哪有这么做生意的?

更何况前头的路窄得出奇,小孩儿都不见得能钻过去,简直……不像是留给人来走的。

云明刚觉心中发寒,却见单烽的身形一动,镜刀脱手,劲风呼啸。

那两柄至为脆薄的镜刀经他一掷,竟如切蜡一般,先后贯入石墙之中,毫无滞碍地滑行出数丈。他身形高大,却在这窄巷之中爆发出猿猱般的矫健来,蹬墙而起,数步借力后,稳稳踏在了刀柄上,向喜果铺滑去。

这也行?体修做事,果然一力降十会!

云明瞠目道:“单前辈,可这铺子怎么光有招牌,没有门?”

单烽又一拳砸爆了招牌。

木屑纷飞,露出墙上一排眼珠子似的细孔,红光迸射。

里头竟有无数毛茸茸的细瘦小手,高高托着一只笸箩,在一派奇异而欢欣的韵律中,一筛一旋一扬一撒。里头的金箔银箔腾至半空,变作各式阴干的瓜果,落入筐下的大红绸缎里。

单烽目力极佳,一眼就看见那些干果里掺着许多黑黢黢的东西,不知是蜥头还是鼠爪,才落进笸子里就被小手们搜捡一空。

“嘻嘻,嘻嘻……哈哈……吱嘎吱嘎……”

“撒帐咯,撒帐咯,东一攉,西一撒,床头梁上,枕面被衾……”

“匣中抓一把,一撒圆眼在床帐,愿似双燕绕屋梁……吱嘎吱嘎……哎呀,且撒且吃,喜果不够喽!”

“嘻嘻,又有宾客来了,宾客带了喜果么?”

云明悚然道:“什么声音!单前辈,你看到什么了?”

“小鬼作祟。尸位神已成气候了。”

这不是好消息。随着尸位神的复苏,座下会化出许多恶鬼,邪性很重。

单烽伸手进衣襟里,取出一块鸟食,捏碎了,弹入小孔中。小鬼嬉笑声戛然而止,在窥见他指尖飞散的碎屑后,嘶声尖叫起来。

那些碎屑甚至没来得及弥漫,便被数股无形的力量啄食一空,那种唾液丰沛的吞咽声十足恶心,却也让小鬼们短暂地消停了片刻。

吱嘎,吱嘎……

舔手指的声音。

有个细细的声音委屈道:“不够啊。”

轰!

霎时间,那形如菩萨六目的墙孔里,暴绽出了一簇簇赤红色的眼珠,那些东西里三层外三层地挤在内墙上,眼匝肌肉皆在强压下变形外绽,带动眼珠飞快瞬动着,仿佛密密负子的蟾蜍。

“好饿好饿好饿!”

“我要吃……我要吃,给我,给我!”

“那不是喜果,啊啊啊啊!好饿啊,好饿啊!”

云明骇然道:“单前辈,不行,行不通,这些东西被激怒了。”

单烽抓起一颗雪凝珠,指上用力,把眼珠子硬生生怼回了墙孔里。

“再吃!”

小鬼来者不拒,透明的珠身,很快照见一幅青黑的嘴唇。嘴唇开合,露出孩童稚嫩的乳齿,还有细如针管的喉咙。

针口恶鬼,肚子大如箩筐,喉咙一根针,难怪喂不饱。

咔嚓咔嚓。

雪凝珠应声迸碎于两行乳齿间,其声松脆,有如糖丸。

单烽仗着自己是体修,素有嚼食雪凝珠的恶习,自然知道这玩意儿的质地有多坚硬,可落在这小鬼齿间,却撑不过一次交睫。

他不说话,云明猜出里头的境况并不乐观,道:“单前辈,你还要试什么?”

“不用试了,”单烽笑了一下,“孩儿们的牙口也不错。”

他消停下来,静静蹲伏于镜刀上,那些小鬼尖声叫骂着,却并没有破墙而出的意思,一阵更为急促的筛拣干果声过后,墙内传来了一道细细的女童声。

“喜床铺好了么?喜被铺匀了么?”

众鬼又道:“是宾客懒惫……宾客不肯铺床,娘子难以安寝。”

床上本铺着一条大红缎面的喜被。

小鬼们却嬉笑着,抛了箩筐,一拥而上,在床上蹦跳。

两只绣枕当先被抛在半空,小鬼们滚进绣被里,连撕带拧,直到缎面上的戏水鸳鸯针脚迸裂,四目一翻,褪去了里头点睛的绣线,唯余青绿的眼眶。

这哪里是铺床,明明是存心糟蹋喜被。

绣被上浮凸出一只只小手印,那双死不瞑目的鸳鸯不时在缎面上抽搐一下。

“是宾客惫懒,不肯铺床。”

“娘子见着喜被,就要发怒啦,嘻嘻嘻,都怪宾客!刚刚那个讨厌鬼会来么?”

“走啦,走啦,等宾客来铺床。”

小手印便一只接一只消融了,喜被微一抖动,仿佛被抽去了骨头,缓缓落在了喜床之上。

云明惴惴道:“没动静了,这是在等我铺床?”

单烽看他一眼,道:“你真觉得那些小饿鬼走了?”

会意的瞬间,云明脊背上便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单道友救我!”

单烽沉吟道:“吉物,原来是这个用处。”

他捞云明一把,不过是顺手。为的就是用最快的速度,弄清楚行礼的过程,以及谢泓衣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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