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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惜往矣(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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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木板被一路磕磕碰碰,已经破损,根本承载不起两个人了。

孩童的哭声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同情,恰恰相反,扑腾在水中的人,像恶鬼一样朝她扑过来。

胤姜记得娘亲对她说的话,用娘亲留下的小刀,一次次去划伤那些抓住她木板边沿、想要将木板夺为己用的人。

无视他们的绝望,无视自己的悲痛,只赤红着眼伤害那些在水中挣扎的人。

直到漂了很久,靠了岸,被岸边的人发现。

可她的手已染上鲜血,从此以后,再也没有童年。

在胤姜看来,为生存,费尽心机,是人之常情,并无可耻之处。

她从不是善无底线之人,恰恰相反,她的善很昂贵,她爱这些于凡尘苦苦挣扎的人。

可另一方面,当她因爱而施与善,得到的却是背叛和欺骗,她亦无惧反击。

世上人言,她从不在乎,唯内心理想,虽路漫漫曲折兮,仍百死而不悔。

她厌恶这世界,非要逼好人作恶,逼他们无路可退,逼他们卖妻典子,逼他们落草为寇!

却纵容恶行赤裸裸游荡于青天白日之下!

转眼间,胤姜来到房东江氏门前。

本来作为曾经水患的受害者,江氏的父亲和丈夫做了这样的事情,胤姜也应该唾弃她的,就像江氏的邻居们,都对其视而不见,冷眼旁观。

胤姜第一次见江氏,她在佛堂中念经,满头华发,神情枯槁,明明,她只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却十分沧桑,似四五十岁的模样。

“江夫人,听闻您在灵泉巷有处酒楼,我手中余钱不多,却瞧那酒楼很是顺眼,不知你打算开什么价?月租的话。”

眼前人停下念经,手中的佛珠却一直转不停,“十多年没人住过了,你租那房子做什么?怕不是觉得我多年不出门,好骗?

呵,我是寡妇不假,无父无母无夫无子六亲沦丧,也不假。

但你若觉得我好骗,想吃我的绝户,还是算了,我宁愿死之前将这些都烧了,也不留给你们这群豺狼。”

妇人声如枯木,低沉的话语似诅咒一般,听上去十分刺耳。

胤姜却从中好似抓到什么,她从来不认为,素不相识的两人,一见面就该是满怀善意的。

恰恰相反,许多人都是恶意的,言语中的试探、交锋,打量、猜测,都只是为了让他们确定,之后该如何对待你而已。

但江氏不是。江氏的恶意,清楚直接,却无攻击性。

她伤害的只有她自己,自损自伤,将自己与这世间剥离开。

她以为是保护自己,恰恰相反,把自己缩进壳里,只会显得自己更加羸弱而已。

强大不是这样的。

与其希冀周围的人都是善良无邪的白兔,不如自己硬气起来做那个旁人不敢得罪的人。

胤姜没生气,她扯起谎来,“雪娘我也只是个寡妇,与夫人并无不同,如今年生艰难,只想有个生意做,挣点银钱傍身而已。

雪娘打听到夫人素来深居简出,特意买了些最近淮安城中时兴的衣料、胭脂。

雪娘明白夫人的难处,只是活着的人,总该好好活着,替那些死去的人活着,才不浪费人生这一遭。

篮中亦有些时兴的水果,雪娘不知夫人喜欢什么,便都买了些。

此番是雪娘叨扰夫人了,夫人莫见怪,一点小心意,希望夫人笑纳。”

胤姜放下礼物,转身朝门外走去,刻意走得慢些。

就在她即刻抬脚跨出院门的时候,屋内传出声响,“五两银子一月,若贵便算了。”

胤姜嘴角勾勾,“雪娘在此谢过夫人了,若夫人得闲,有空可以来酒楼中坐坐。”

胤姜再次站在门前,江氏仍然背对着她,念佛诵经,未曾停。

胤姜轻轻放下五两租金,和一些水果时蔬,一言不发离开。

胤姜打听到一个消息,常与缥缈阁合作的那家酒窖预备提价,如今缥缈阁正打算找其他酒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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