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1 / 2)
“确实卖了一个大珍珠,不过那是你本来打算留给咱们未来儿媳的,给悦娘的我可没卖!”吴军连连摇头,又细细向媳妇算起这笔账。跟随景泰对战西夏时,他们斩首千余级,打了当年唯一的胜仗。自宋太祖起,按“先登者赏钱百贯,斩首一级赏钱十贯”的标准犒军,加上回京后仁宗额外的赏赐,这一场战役就足足拿了1200贯。本来不卖那颗珍珠也够,但新宅要置办家具,手头就捉襟见肘了。
耘娘却觉得珍珠卖了就卖了,反正离儿子成亲还早,这几年他们再加把劲,多存些银钱便是。给小女儿留的那只绶带鸟穿花纹金手镯和掐丝镶玉嵌宝金簪,可是万万卖不得的??这种工艺,如今在市井中可是价值千金,给悦娘出嫁时压箱底正合适。
“这个宅子也是卖家卖得急,又恰与咱们大女婿相熟,我这才没顾上与你商量,就把珍珠在潘楼出手了。”吴军忙活整日已显困顿,不愿多言,径自起身吹熄烛火,一沾枕头便鼾声如雷。
耘娘本欲问丈夫官职迁升之事,见他这般模样只得作罢。她侧躺于床内侧,心中默默盘算明日要务:先让王婆收拾厨房,差路与去采买柴薪,总得备些热水用度;再遣人往大女儿家送信,告知女婿与亲家入京安好,只是家中尚未整肃,待安顿停当便登门拜访。
带着初到异乡的一丝不安,及对新生活的殷切期盼,耘娘很快坠入梦乡。
辰时三刻,青瓦檐角犹自凝着未?的晨露,吴宅上下已早早起了劳作。
吴悦不过五岁女童,尚不及成人膝头高,稍不留神便不知卷到何处去了。为防她今日磕碰受伤,刘耘娘特意将她关在房内。
“量你有张良计,我自有过墙梯。”
踩着榆木矮凳攀上屋内花窗,靛蓝裙摆蹭得雕花窗框簌簌落灰,吴悦却浑不在意。她指尖紧扣缠枝莲纹的窗棂,像只执着的小松鼠般向外张望。昨日先行抬至侧厅的木箱,此刻正横七竖八堆放在后院,箱盖全开以便清点物品。桂圆手持搬家时誊录的清单,正逐件核对。
搬家放在现代都是一件麻烦事,更不要说古代。古代家庭的物品数量多且种类杂,桌椅床榻、衣衫布帛、典籍文玩、日用杂物皆需搬运。偏生又没有现代的搬运工具,木箱都需要提前手工制作,木料厚重坚实,单是空箱便需两人合抱。装箱时更要逐件细裹:易碎的瓷盏以棉帛层层缠绕,再衬以稻草塞入箱底,书籍信函则用布囊分类收束,以防受潮虫蛀。这般耗力费时的活计,稍有不慎便会遗漏破损,是以必得造册登记,方便日后逐件清点。
管家路伯正指挥两名雇来的精壮仆役,合力抬一口四尺长的柏木大箱。
“脚下留神!箱里可是汝窑的青瓷!”他的嗓音带着晨起的痰音,布满老茧的手掌虚虚护在木箱边角,生怕磕着碰着。
这套瓷器吴悦还记得,箱中那套青瓷里,有只碟盏是她幼时失手磕碰过的,边缘还留着一道细如发丝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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