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淬砺劈春日1(1 / 2)
月末时,聂府突生巨变。
府中消失已久,据说被辞退了的老管家突然登报,聂二少爷先前并非交还文物,而是聂家本就倒卖文物。
且还有一则更为?人的消息,聂家二爷弑杀亲父!
为掩人耳目,甚不惜要将老父身旁的管家杀人灭口,幸而苍天有眼,使他得人所救,苟全性命,偷生下来。
此言一出,掀起一片哗然。
这日,颜宗孚约兰昀蓁在远东饭店见面。
这是他第一回主动要见她。
缘由无他,无非是他着实看不明白兰昀蓁此人。
“你究竟想要什么,难道就因为你娘的故世,要整个聂家陪葬?”
兰昀蓁淡然一笑:“我以为,姨父来寻我,是为了六姨母继承的遗产一事。”
“遗产非我所关心。”颜宗孚凝眸盯着她,瞧了良久。
“你如今这副模样,倒让我始终在想,当年被接回聂家的,究竟是不是阿绫的女儿。”
“您多疑了。”兰昀蓁平静答,“若我不是,那十几年来,府中上下,为何无一人质疑?”
颜宗孚瞧着她,并未出言。
“至于,六姨母的那份遗产。”她轻轻搅动着杯中咖啡,“我已正式登报启事离婚,该给她的那些股份,会由律师转交给她。”
“这正是疑窦所在。”
颜宗孚淡淡笑了:“既不求在府中掌权,又不取分毫家产,从说动我帮查倒卖文物一案起,你便存心要整垮聂家。”
“姨父错了,真正使聂家倾覆的,是他们自己。”
兰昀蓁不温不火:“蓄意纵火的聂老太爷,远去海外走私文物的聂缙,挪用公款以贩私盐的聂?,他们犯下这些罪恶,全是因自己利欲熏心,与我有何干?”
“你说岳父他……?”颜宗孚的脸色转瞬一丝诧异。
“您仍不知?”兰昀蓁不紧不慢,“老翟叔顾念着主仆旧情,不愿坏老太爷的好名声,只说出二舅与二哥的事情来。可得罪了大房与二房,他还能有几日好活?”
“人被逼急了,饶是何事都可说得出口。聂家,当真是个腌?到极致,连狗彘亦不食其余的地方。”
咖啡杯中的方糖化尽,而兰昀蓁却一口也未饮。
“可以想见,府中近来会有多么忙乱,”
她搁下匙子,淡言:“我还得回去处理残局,姨父若无事,便不必多聊了。”
兰昀蓁从侍应生手中接过大衣与钟形礼帽,未再去看身后颜宗孚的面色,迈出旋转门。
马路上,三两报童在街道口处,手举报纸,高声吆喊着??
“卖报卖报!聂家二少二爷双双入狱,文物归还国家!”
去报童手中买报的人聚得愈多,兰昀蓁抬手将帽沿压低些,取出零钱递过去。
“给我一份报。”
报童不曾注意到她的脸,麻利地抽出报纸塞进她手中,又去收下一份零钱。
她拿着报纸走远了些,方展开来瞧。
报上,聂缙痛批自己教子无方,文物一事,全系聂理司受其外家唆使而为,而二弟聂?弑父,应当被逐出族谱,追责到底。
“这聂家大爷当真是大义凛然,长子英年早逝,自己身边只余一个姨太太所生的儿子,事到如今犯了错,竟也甘愿将他送入狱中,着实令人生敬。”
身后,同样有人对着报纸议论纷纷,兰昀蓁听罢,只作淡哂。
于聂缙而言,舍弃一个儿子又有何妨?
保全了自己才是王道。
且借这次时机,又将虎视眈眈的聂?一并铲除,算来已是赚而不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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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中旬,北伐革命遭反动背弃。
“三日前,在闸北青云路举行的那场群众大会牺牲了好多人,那些反动军半途屠杀,有百余人被捕入狱。”
楼下,学生们义愤填膺地议论着,要如何抗议。
楼上,兰昀蓁静静听着,边为贺聿钦把袖扣系好。
“本以为,这回到革命已至高潮,结局会令人皆大欢喜,却不曾想,意外属实来得突然。”
那对熟悉的大马士革花纹钢雕袖扣被稳妥系上,兰昀蓁抬眸瞧他,轻声叮嘱。
“我听闻,前段时日,上海工人纠察队被解除武装一事,其中有青帮的手笔,今晚你去丹桂第一台,可也得提防着些。”
今夜,在丹桂第一台有一宴,办宴之主不是旁人,正是聂家大爷聂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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