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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棋落红尘中1(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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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昀蓁手里紧握着那张白玉棋盘,心提到嗓子眼里,双眼注视着他放下了那书,连带着的还有那夹在书页之间,仅露出一角,险些被他抽出的票据。

她深吸一口空气,让心安定下来,方对他解释道:“你误会了,我并非怪你。”

贺聿钦靠在办公桌边缘,不疾不徐地重新端起那盏茶,掀了盖子掠开茶面上的茶叶,伴着茉莉茶香,袅袅白雾溢出来,飘散空中,隔着这层薄似轻纱的茶雾,她朦胧看见他正好整以暇地望她。

貌似并无理由去阻拦他翻开这本书,不过一本《巴黎茶花女遗事》,再如何也是亚历山大?小仲马写出的名作。但言已出口,无法再退却,兰昀蓁也只得硬着头皮想出个缘由来。

“这本书是外国同学送给我的。昨夜无事翻开来看,才知这版中有些词句未来得及删减,颇为露骨。”

她说这话时连头皮也在发麻,心中怀着对亚历山大?小仲马的惭怍,握着白玉棋盘的手又不自觉地收紧。

他未动,她只好快步走到他身边,将那本《巴黎茶花女遗事》撤到抽屉里:“昨夜刚打开看时,正好缨馨要过来跟我一同睡,惊得我随手搁在了桌上,今早上起来却忘记收了……”

贺聿钦又放下茶盏,微微颔首。

她一时又不知接下来该解释些什么了。

两人静静站了片刻,贺聿钦仍从容不迫地品着手中的那盏茉莉香片,兰昀蓁则不愿再站在那处,只想把他带离那地,于是收拾干净桌面:“那日的棋局我凭着记忆又复现了一遍,你来看有没有差错。”

贺聿钦早瞅见她微微染上一层薄红的耳垂,只是不知为何,今日一反既往,舍了贯来的绅士风度,未率先打破沉默。

她不敢瞧他,他便借着光束,不愧不怍地眼见着她耳根子一点点红起来。

他跟着,终于彻底放了茶盏,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执上棋子:“与那时的一般无二,你记得很好。”

书桌上的赭色五音钟每秒都在发出细微的沙沙摆动声响,兰昀蓁手捻白棋,渐渐地嗅见茉莉花香,原是不知何时贺聿钦已掀去了茶盖,让香息跑了出来。

淡雅的茉莉香片气息盈怀,却仍无法让她的思绪厘清,不但眼要看着棋局,心却也要思索如何从他那儿套出些聂理毓一案的消息来,抛却了方才教自己说不出话来的露骨文章,话在脑海中过了好几道,方试探着开口:“这些日子都未曾见到你,还在想你的伤口是否恶化了。”

贺聿钦的视线从棋盘上转向她的脸庞,片刻后又回到棋局上,手指落下一子,未有隐瞒:“伤好得差不多了,只不过近来忙于处理聂理毓一案,难有闲暇。”

“原是如此。”兰昀蓁思忖良久,跟着落下一子,似是犹豫,“其实还有一事欲问你。这几日,我听闻到流言,说是要将那副遗体草草处理了......此言当真么?”

贺聿钦未看她,不答反问:“我若说是真的,你要如何。”

她轻轻摇头:“不过是医者仁心而已。看着一条年轻生命就这般被人杀害,连遗体也不能回归故土,心中也会觉得不忍。”

贺聿钦听罢,默了少顷,倒跟她细细讲清了:“临近夏季,遗体难以保存,要将全具带回上海着实困难。不过总归是聂家长房长孙,等邮轮下一趟靠岸补给,遗体会被送去火化,骨灰也会送回聂家安葬。”

船上的英国船员晓得尸体的身份,该给的体面也要一一给到,总不能叫人尸骨无存。

“那凶手呢?还未找出么。”她问起,“你那日也在教堂收集到一些物证,可能派上用场?”

贺聿钦回道:“数千人的轮船之上,想要寻到真凶,概率微乎其微,但无论是我们还是凶手,能做的都仅限于此。”

是了,事发过后船一直没有靠岸,船员查不出凶手,后者若不想暴露,也定不会再生事端,就像是达成一个微妙的平衡。

但以她的了解,左右聂家的那几位不会罢休。

聂家没做过什么令闻嘉誉的好事,贺聿钦也无感,但她听完后便一直沉吟着,是在想佛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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