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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浪潮
对利摩日子爵而言,阿基坦女公爵的命令确实谈不上有什么威慑力,肉眼可见的现实里,那女孩的统治不过是依靠父亲的余威和南方的亲戚,除却直属的领地,她对境内的跋扈诸侯并无多少有效的控制手段。
看在她英格兰公主身份的份上,吕西尼昂家族和昂古莱姆家臣愿意对她保持形式上臣服,但他同玛蒂尔达非亲非故,自然没有动力也对女公爵表示忠诚,将女公爵的征税官拒之门外就是他的忤逆行为,亦是向女公爵治下的其他封臣发出一个信号,如果女公爵这一次选择忍气吞声,那会有更多人意识到她的羸弱,进而对她的命令阳奉阴违,总有一天她会成为名副其实的傀儡。
对利摩日子爵而言,这是一个令他扩张权威和声望的计划,但他不知道她也这样想,她已经十三岁了,她受不了再被当做一个柔弱无力的女孩对待,让人轻视的形象可以麻痹敌人,但不能真正持久维持,毕竟这同样意味着渴望她庇护的人会感到失望,他们不信任她。
玛蒂尔达已经下定决心要通过利摩日子爵扭转诸侯对她的轻视,因此第二次派征税官过去之时,她就同时开始筹备平叛的军队,果不其然,当她再次派征税官过去后,利摩日子爵的回信便不再客气,而玛蒂尔达也针锋相对,宣称如果利摩日子爵不识大体,她也不介意以武力镇压,“像我父亲曾做的那样”。
战争一触即发,而一旦她迈出这一步,她就再也无法回头了。前往利摩日的前一夜,在得知公主没有在她的房间中后,菲利普便掉头前往普瓦捷大教堂,果不其然,他看到玛蒂尔达跪在圣坛前祈祷,烛光将她瓷器般的脸颊映照出温暖的光泽,如果不是她的嘴角始终紧抿,她看上去真如一个虔诚的信徒。
他一言不发,安静地等待着,直到玛蒂尔达结束了祈祷,她才看到菲利普在她身后,手里还拿着一件衣服:“你来了多久,菲利普?"她问,他将衣服递给她,声音仍旧平静无波,“没有多久,不过现在,我们应该回去了。”玛蒂尔达接过了衣服,披在肩头,但她并没有接受菲利普的意见,而是踱步至圣母像下:“听说我们的祖父母是在这里结婚的。"她说,圣母正悲悯地注视着她,她也曾注视过她的无数先祖,“也有说法是出席婚礼的只是一个代理骑士,亨利二世三日后才来到普瓦捷。”
“但她毕竟还是结婚了,依靠婚姻,她摆脱了法兰克王室的控制,英格兰王室同样在索取她,但至少这是她自愿选择的命运,很少有女人能拥有这样的自由。”“妈妈说她曾经祈求过父亲能够给予我继承权,她希望我能拥有祖母那样选择自己命运的自由,但她后来又说,如果早知道自由的背面是如此艰辛而危险的处境,她宁愿父亲从没有选择我,或者我还有一个弟弟可以保护我,像我的堂姐一样。"她顿了顿,“你听说了她的消息吗?”菲利普的神情不易察觉地一滞,稍缓,他无意识地看向窗外:“约翰国王会定期将她带到公众面前,他也没有在物质上苛待她,她拥有一切,除了自由。”“不像她的弟弟,生前,她的弟弟拖累了她,但死后他还是保护了她,甚至某种意义上还保护了我。“这倒是真的,亚瑟的死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为人淡忘,反而仍时刻悬于约翰头顶,是以他竭力在行为上对两个侄女表现出慈爱和宽容,小埃莉诺如此,更具威胁的玛蒂尔达也是如此,“她如今的处境也有我的原因,如果我当年没有去米雷博,也许亚瑟已经成为了国王,而她也已经嫁给路易王太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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