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河险渡(2 / 2)
王乙上前问:“价钱如何?”</p>
船夫道:“我也正要过河,刚行至一半,见诸位在河边瞭望,故返回相接,所以不计价钱。”</p>
王乙盘算:这世间哪有如此好事?眼下正值战乱,路途多险,就把二弟子拉到身边,转身低语:“此人居然不计价钱,会不会是诱我等上船,欲图财害命?”</p>
船夫见他们犹疑,大声说:“即使渡船要钱,这钱也仅仅是为了上些酒肉,供给客人;您是长者,又何必为了价钱而阻隔您在大河对面?还是上来吧!”</p>
王乙的弟子听后,对师父说:“应该没事,莫再多疑,上船吧!”</p>
王乙见河中也只有此船,而且暮色降临,大雨在即,只好上去。</p>
上船后发现,这船还不小,上面另有几个船夫。他们戴着斗笠,低头坐在舱里。见五人上船后,船夫们面无表情,只顾开船。</p>
行至河中,那个船夫道:“如我刚才所说,我这船上卖酒肉给客人,你们需要吗?”</p>
王乙的弟子买了些酒肉,邀船夫共饮。席间,船夫频频举杯敬王乙。这时已渐渐入夜,喝酒时,王乙似乎听到半空中有人说话:“不要喝那酒。”王乙大惊,酒虽已入口,但又将其偷偷吐出。再看他的两个弟子,很快就醉倒睡去。</p>
夜已深,烛将灭,船至河心,风雨交加。</p>
王乙等五人在仓中睡觉,他人鼾声如雷,独有王乙难以安眠。他感到危险即将来临。无奈中,默默念起《如意轮咒》。作为佛家信徒,这些年他一直坚持念此咒,因为按典籍所说,此咒可避刀兵。</p>
果然,半夜过后,众船夫手持利斧,从水仓暗道中露出脑袋,随后蹿上来,不等王乙的两个弟子和两个仆人反应过来,就砍掉了他们的头。随后,为首的船夫举起斧头,欲杀王乙,后者自知难以反抗,于是闭眼受死。</p>
这在这时,仓中蜡烛突然灭了。</p>
王乙感到自己被砍了三斧。却说这船舱背后有一小门,早就钉死,但此时忽开,有二人进来,扶起王乙,从小门逃出,潜入水中。水深气寒,但很快,那二人就将王乙托举至岸边。王乙发现自己浑身是血,奇怪的是,一点都不疼痛。</p>
他一路狂奔,终于看到路边有一茅屋,大声道:“我被贼人劫了,望相救!”</p>
茅屋中伸出一只手,把王乙拉进去。</p>
再后来,王乙报告官府,转天一早,捕快在其带领下,来到上岸处,眼前的情景让王乙睁大眼睛:因为他看到,河岸距水面高达数十丈!如此说来,昨晚他是怎么从河里上岸的呢?难道是借助于神力?</p>
王乙者,自少恒持《如意轮咒》。上元初,徒侣三人将适北河,有船夫求载乙等,不甚论钱直,云:“正尔自行,故不计价。”乙初不欲去,谓其徒曰:“彼贱其价,是诱我也。得非苞藏祸心乎?”舡人云:“所得资者,只以供酒肉之资,但因长者得不滞行李尔。”其徒信之,乃渡。乃市酒共饮,频举酒属乙,乙屡闻空中言:“勿饮。”心愈惊骇,因是有所疑,酒虽入口者,亦潜吐出,由是独得不醉。洎夜秉烛,其徒悉已大鼾,乙虑有非道,默坐念咒。忽见舡人,持一大斧,刀长五六寸,从水仓中入,断二奴头,又斩二伴,次当至乙,乙伏地受死,其烛忽尔遂灭,乙被砍三斧。背后有门,久已钉塞,忽有二人从门扶乙投水,岸下水深,又投于岸,血虽被体,而不甚痛。行十余里,至一草舍,扬声云:“被贼劫。”舍中人收乙入房,以为拒闭。及报县,吏人引乙至劫所,见岸高数十丈,方知神咒之力。后五六日,汴州获贼,问所以,云:“烛光忽暗,便失王乙,不知所之。”一疮虽破,而不损骨,寻而平愈如故。(《广异记》)</p>
五六天后,贼船群盗在汴州被捕,审问时,首领说:“当时我连杀四人,正欲杀第五人时,烛光忽灭,就再也看不到他了。”</p>
再说王乙,虽然身上有伤,但却未伤及筋骨,没过几天,他就康复如初了。</p>
在这个故事中,作为佛门信徒的主人公王乙,避开了一场横祸,色彩甚是玄奇。其实,最令人关注的是:王乙的遭遇在无意中为后人透露出唐朝中期的社会乱象。在当时,以摆渡为幌子而劫杀过往客商的强盗不在少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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