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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斯捷猜不准这么晚,有谁会来,他心底隐隐有个轮廓,拉开门。浓重的香水味袭来,季筱词像裹在淤潭中的百合,打量他:“知道你没睡。”

魏斯捷租住的单间位于杨城城东,由房东的储存室改建,一厨一卫,进门拐弯摆着单人床。这一片住宅要价低,因为地势低,去年内涝全淹了遍,老房子本身品相不佳,退水后更是败絮其外。

路灯下,季筱词裙子白得发透,可能淋了雨。魏斯捷手搭门把,高大的臂膀拦住她,今夜的第二位入侵者:“你不适合来这里。”

季筱词朝他肩后窥探,顶灯未开,暖黄的台灯在墙上打出半截光:“刚回来?”

“回家吧,好吗。”魏斯捷抚额,释出叹:“太晚了,这里不安全。”

他排斥的模样,真像守护一片了不起的领地,季筱词抱臂:“好像你更害怕?以前,孙成衍拿你当眼中钉,人变得太快,不招女人喜欢,也不招竞争对手喜欢。”

季筱词跟孙成衍办婚礼的时候,已有孕在身。当时,魏斯捷父母做房地产,风头正盛,坐在贵宾桌最好的位置。季筱词穿大裙摆,本身月份早,不显怀,这是公认的秘密,尤其在这桌人中间。

早有传言,孩子不是孙成衍的。孙成衍不当冤大头,也不是热心肠的慈善家,大家心思各异,等主角登台,参与大戏。

可惜那天的孙成衍,唯得用春风得意形容。人生三幸,在身上浑然演尽,见过他职场得意的大笑,却从未见他抱得美人归的意满。

好在,若说孙淼清有两分像她母亲,那就有五分像她父亲,传言不攻自破。

魏斯捷扬手,绅士地请她走,话依旧温和:“我送你出去。”他半侧身,抓过手机:“有车跟着吗?帮你叫。”

屏幕光映在二人中间,季筱词避开他,挤入狭窄的单扇门:“装什么?只在家里不欢迎我?行了,我口渴。”

季筱词摸到墙面开关,没摁下,走到沙发落座。

魏斯捷跟进来,门敞开,大股夏天热风往内涌,他柱子一样立在屋角。季筱词勾唇:“有多余的杯子吗。”刚刚离开餐厅,淼淼在孙成衍怀里睡熟,她终于得空爆发,指着孙成衍鼻子,让他远离她的生活。

婚姻即使多一重枷锁,置身其中的人,也应当是自由的。季筱词从书里获得幻想,也知晓这样互惠互利的婚姻只藏在纸页,家庭、丈夫跟女儿,她瞬间进入角色,崩溃也来得更猛烈。

扫到桌面,季筱词意外:“这什么。”掂起两张话剧门票:“你去看?跟谁?”

魏斯捷瞧一眼时间,临近夜晚十二点。门外车到了,他一把夺过票,拽季筱词起身:“出去。”他虎口捏得极紧,哐地把人关去外头。

背靠门,听见车门开阖的响声,他搓搓头发,提步去洗澡换衣。

惯例的家宴日,季筱词来到与荣莱相对的城东,同样敲开魏斯捷的门。

魏斯捷意外于她的出现,季筱词微微一笑,说这里是她的世外桃源。

她喝了白酒,拿起置物篮里的剪刀,魏斯捷伸臂拦截,她拽住手柄,给他的皮肤划了道细痕,踮脚修剪他额前几簇短发:“跟以前一比,你现在太邋遢了。”

剪着剪着,季筱词贴上他双腿,气息铺在面颊,吹走碎发。魏斯捷抽走剪刀,直勾勾锁定她微弯的眼梢,他才敢确定,这位昔日好友,比任何人都瞧不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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