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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九章 心安处(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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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枳默了默,才又沉重地开口:“宫内薜荔殿安置了不少宫妃,其中有一位崔选侍颇喜音律,常常与乐府中人来往,遗思公子也曾受过她的邀约,便有一次,一个春天,我听见了这首《春好处》。”

其实薜荔殿安置的都是尚未承宠的女子,唯有住在正殿的李美人和偏殿角落里的崔选侍是例外。听小宫女们说,李美人生得不够漂亮,可举手投足都是秋波风情,而崔选侍则是不得了的大美人,什么生得比月里嫦娥还要艳上几分,只可惜是块木头,初次承宠的那一夜又哭又闹惹了圣上的嫌,这便连一时新鲜都没有了。

没了新鲜就没了圣眷,金钱权势敬重巴结自然都没了,薜荔殿里多的是黄鹤楼上笑看她起了帆又翻了船的人,但没想到崔选侍有手段周全自己、能叫旁人不敢公然欺侮她。

可这又如何?

“然后不久,有人告发了他们。圣上大怒,命锦麟卫一查,搜出了不少两人私相授受的物什??”

“轰隆”一声,朱遗温不慎推翻了手边的那张琴,木断弦裂,小几上的香炉也倒开了盖子,还燃着星火的香灰粉末撒得遍地都是,将那断琴的残骸上也蒙上了一层灰尘。寮房外的宁晨铎破开门缝冲了进来,就见朱遗温跪倒在地,抱着那已经开裂的琴骸低声哭了起来。

“鹇……殿下!留步!”宁晨铎夹着两册书追了出来。

沈明枳环顾四下,并无闲人,便止住脚步,回身朝他一礼。宁晨铎顾不上这些,连忙将怀里的书递了出来,“殿下不过生辰,但礼我早已备好了,去岁是这本《三边图志》,今年是这本《方台杂谈》,臣实在不好如从前一般转手中宫以贺诞辰,又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和理由,便……便只能这般突兀地惊扰殿下了。”

沈明枳避开宁晨铎的视线,垂眼看过那两册书的封面,亲自接了过来,“找这些书,你费了不少力吧?”

“没……也没有。”他脑海中立时跳出了“礼轻情意重”这五个字,可他不敢诉诸于口,同时他又想到了那把“羊左”,礼重却不敢说是情意轻还是情意更重,他只能说道:“比起殿下的那把‘羊左’,这礼,臣犹恐太轻。”

沈明枳微笑:“礼轻情意重。”

听见这五个字,宁晨铎的心里有如千山万岭鲜花砰然盛开。

“真是要感谢你了,这礼既是贺生,我便收下了。”沈明枳将书转递给垂手侍立一边的月?,边折好翻起的袖子,边在廊下阴影里慢慢踱起步子,“宁七。”

许久没有听沈明枳这样唤他,乍然重闻,宁晨铎的整颗心都高高吊了起来,全神贯注等待着后文:“我们很久没有聊过天了,对么?”

“是,很久了。”

“自从我的婚事敲定以后,对么?”

宁晨铎心一沉,强行稳住声调:“是……毕竟是……礼数有隔,臣不敢有所逾越。”

“什么礼数?”

宁晨铎一噎,有些怔愣地低头看向沈明枳和煦的笑容。

“你现在在菁明书院,跟着危老先生研习经典、钻研国程章礼,比礼部或者是宗人府的那些只会掉书袋的儒生更有见识,你说,这是什么礼数?”

宁晨铎垂下眼帘。

“宁七,从小到大,你我是因为虚礼才志同道合的吗?现在我已成婚,难道就要因为虚礼而分道扬镳吗?等你也有了妻子,那我们就要彻底陌路了吗?这一切仅仅是因为我们男女有别、身份不同吗?”

“不……不是,不会的……”他抬起双眼,说不清里面蓄满的都是什么伤楚、什么可惜、还有什么奢望,他望着沈明枳坚定地说道:“绝对不是这样的。”

沈明枳坦然回视他的目光:“可你也还觉得,就是有些虚礼不得不去讲,就是有些东西已经改变了,是么?”

他咬牙,两腮发紧,喉头滚动,可愣是一个字也不敢说,双眸里也充盈着说不出、不能说的痛苦,终于,他似是无法承受这样的赤忱、这样的热烈、这样的狠绝,却又想螳臂当车、蚍蜉撼树地去迎接这场暴风骤雨,他错开的视线重又回到了沈明枳的眉头眼角。

“宁七,我嫁人了,封号变了,也不在宫里了,可沈明枳是我、鹇儿是我、长平是我、兖国也是我??”沈明枳站住脚步,轻笑时终于没了先前的松快从容,“是,郇海山的妻子是我,他孩子的母亲也是我,可你的朋友便已经不是我了吗?”

“不……不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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