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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青灯古佛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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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德宫。

魏晗烨批了太久的奏章,手腕一时有些发酸,他搁下笔,用右手两指在眉心处按了按。

空中似有暗香浮动,他抬眼寻了一圈,却并未瞧见梅花,不觉诧异道,“如今不过十月光景,哪里来的梅香呢?”

一旁侍奉的秦川笑着回话,“陛下,这并非梅香,而是所焚香料的气味。”

魏晗烨这才注意到殿内的银竹节忍冬纹熏炉中正弥散着絮絮白雾,“朕平素所用,不都是伽南香吗,今日怎么换了这个?”

“陛下不喜欢吗,若是陛下不喜,奴才即刻换掉。”

魏晗烨仔细嗅了嗅,“换倒不必了,香入鼻中,先凉后暖,倒也别有一番韵味,这香叫什么名字。”

秦川听他说不必换了,暗自松了一口气,笑道,“此香名唤‘雪中春信’,原为苏东坡所创,后已失传,是苏姑娘遍觅古方,钻研许久才得的。苏姑娘说,此香能清热解毒,滋阳降火,补气纳中,温胃散寒,这才献给了陛下。”

魏晗烨愣了一下,“苏姑娘?什么苏姑娘?”

“就是苏方的女儿苏蕙菁呀,陛下您忘了,您前些日子称赞苏方大人方直有度,还升了苏方大人的官呢。”

“哦,朕想起来了,去岁赏花宴,就是这个丫头在宫门口对当时的席容皇贵妃出言不逊,闹出了好大的动静,后来被逐出宫去了。”

“正是她,太后娘娘最近常召她入宫说话,这香也是苏姑娘托太后娘娘身边的云英姑姑送来的。”

“母后?”魏晗烨稍作思量,随即明白了魏太后的用意。前些日子,魏太后说要给他选秀,他虽然答应了下来,心中想的却是眼下离办赏花宴的时节还早,姑且拖着便是,没成想魏太后已经看准了人选,直接把名字给他递了过来,这倒有些难办了。

前朝事忙,魏晗烨心不在此,更何况,他始终惦念着席容烟,即便知道她已嫁做他人妇,一时仍旧难以割舍。他不愿意委屈自己,更不希望委屈了其他姑娘,白白耽误了人家的一生。父皇现成的例子摆在那儿,他又怎能重蹈覆辙。只是母后的意思,他也不能不顾及一二。

“秦川,朕记得两广总督进献了一件紫檀多宝格方匣,这方匣中还存了二三十样珍玩,她们女孩子家喜欢摆弄这些小玩意儿,就把这匣子连带里面的东西,一并赏给苏姑娘吧。”

“是。”

“对了,李义遇害一案,你和袁青查的如何了?”

秦川哈着腰,“此案关系重大,奴才自知身份低微,怎敢插手其中,一干事宜,全凭袁侍卫裁决定夺,奴才不过是打个下手罢了。”

魏晗烨看他一眼,笑容温和,“你倒乖觉,也罢,传袁青进来吧。”

袁青上前行了个礼,“陛下,属下查验了尸体上的勒痕和伤口,由此推断李公公遇害的时辰约摸是在申时和酉时之间,而这正好是您去隆寿宫陪太后娘娘用晚膳的时间,为保陛下安全,风巽湖一带侍卫把守严密,并无可疑人员出现,除了太后娘娘宫里的人,唯一有可能杀人行凶的就是陛下身边随侍的侍卫和内宦了。”

“母后宫里的人一向只听母后的话,母后没有杀害李义的理由啊,这不可能,至于侍卫和内宦??”魏晗烨垂眸转了转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朕身边的侍卫都是由你安排调度的,而内宦,秦川,你是太监总管,你应该心中有数。”

秦川忙道,“谨遵陛下吩咐,常德宫的宫人都换了一批内务府挑选上来的新人,内务府办事一向妥帖,奴才后来也仔细查了他们的根底,并无不妥之处,另外,奴才已将当晚随行的内宦名册交给了袁侍卫一份,袁侍卫也说没什么问题。”

袁青道,“的确,这些小太监都是刚入宫不久的,估计都不认识李公公是谁,又怎么可能同他结怨,也就更不可能冒险杀人了。”

“那侍卫呢?”

袁青一拱手,“这些侍卫跟属下好几年了,属下可以保证,他们几个绝对不会有问题。”

魏晗烨皱了皱眉,“所以,你们什么都没查出来?”

秦川一下子跪倒在地,“奴才无能,还请陛下恕罪。”

袁青道,“倒也不是全无进展,属下调查了好几天,一直有个问题想不明白。”

“说。”

“李公公侍奉先帝三十余年,行事有度,忠心不二,从未有过什么大的差错,虽然有时可能刚直了些,无意间得罪了一些人,但即便如此,陛下您已然恩准李公公归家养老,凶手就算想杀他,也该等李公公出了宫,再让他无声无息的死在宫外,何必急在这一时呢。”

魏晗烨尚在思索,便听秦川说道,“或许,这凶手不能出宫,所以才要抢在李公公离宫前动手,自然了,这只是奴才的猜测,奴才也想不明白,他究竟为何要杀害李公公。”

“不错。”魏晗烨的目光越过秦川,看向袁青,“袁青,你提的这个问题,朕也疑惑过,就算这个人出不了宫,也不该在中宫附近动手,还由着尸体漂浮在水面上,未免太显眼了些,他是生怕别人看不见吗。”

“正如陛下所言,凶手此举实在是说不通,属下想了多日,只想到一种可能,除非??”

魏晗烨一笑,“除非这个行凶者根本就不是想杀李义,朕明白了,他打一开始就是冲着朕来的,难怪最近宫里面传出了好些谣言,说什么朕并非先帝属意的继位人选,先帝之意,另有其人,朕一直没把这些话放在心上,直到今日,朕才算想通其中关窍。”

“所以凶手特意挑了陛下必经之地下手,就是想把李公公的死推到陛下身上,由此坐实陛下得位不正的传言!”袁青越说越生气,涨红着脸骂道,“好歹毒的心机,好阴险的计谋,真是其心可诛!我就不明白了,这么荒谬的谣言也会有人相信吗!”

魏晗烨凝望着熏炉上空的氤氲香雾,淡淡道,“这世间的荒唐事还少吗?有人传,便会有人信,都说是非自在人心,可这人心,本就是世间最难测之物,又谈何是非呢。大是大非面前,人们深信不疑的,往往只是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罢了。既如此,袁青,你也不必再查李义的事情了,只管顺着谣言挖下去,一定要把这个幕后之人给朕揪出来!”

“属下明白!”

“袁侍卫真是聪慧过人啊,奴才怎么就没往这上头想呢!还只当是有人同李公公有仇,找他报仇去了,竟没想到这一层,奴才实在该死。”

魏晗烨瞧他还跪在地上,便一抬手,“起来吧。”

秦川谢了恩,魏晗烨扫他一眼,“秦川,朕记得,你原是母后宫中的人,有一次犯了错,正在受罚,恰巧被朕撞见,朕瞧你的样子实在可怜,就向母后求情,把你要了过来。”

“是,若不是陛下出手相救,只怕奴才已经死在了那个时候,哪还有性命活到今日。”

“母后下手的确狠了些,可她对你还是有恩的吧,不然,你人在常德宫,怎么还会为隆寿宫的事费心筹谋!”

魏晗烨重重拍了一下桌案,震的秦川腿一软,重新跪了回去,“奴才冤枉啊,陛下明察,奴才生是陛下的人,死是陛下的鬼,怎么可能会对您二心呢,奴才就是再愚笨,也断不会干这种糊涂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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